作者不详
陈沂是1955年唯一被划为右派的开国少将。邓颖超在哈尔滨街上认出陈沂,周恩来找陈沂谈话:“最近毛主席讲了司马迁的故事,你知道吗?”陈沂回答:“我听了一点儿。”周恩来把声音提高了说:“司马迁受了宫刑还写《史记》,你陈沂一个共产党员,难道还没有司马迁那几根骨头吗?”说得陈沂浑身热血沸腾。
陈沂与陈毅在解放军内,曾经有“大陈毅”、“小陈毅”之说。陈沂参加革命前也名陈毅,以后他觉得与陈总同名不大好,就把“毅”改成“沂”字。1946年,日本投降后在山东临沂城,陈沂首次见到陈老总,陈老总就改名的事说他道:“改不改有啥关系!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着哩。俄国有大托尔斯泰,小托尔斯泰,法国有大仲马,小仲马。我们中国有个大陈毅,小陈毅,也可以”。
日本投降以后,国民党蒋介石加紧发动内战。毛泽东重庆谈判,党中央定下“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决心,山东八路军、新四军开赴东北,其它新四军各部北撤苏北和山东,华中局、山东分局同时撤销,新成立由饶漱石任书记的华东局,陈毅任副书记兼新四军山东军区司令员。陈沂被中央任命为华东局宣传部长,留在山东工作。当时的陈沂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跟上罗荣桓到东北去。他多年来一直在罗帅直接领导下工作,彼此比较熟悉,部队和其他首长他也熟悉。更要紧的是他当时有一股十分要强的革命劲头,开辟东北,非常艰苦,但他却愿意去。他把自己的想法向陈总说了,并且希望陈总对华东局和饶漱石说说。陈沂说,新四军能人很多,彭康(华东局宣传部副部长)、钱俊瑞(军部宣传部长)完全可以担负起我的工作,而且一定比我干得更好。陈毅听了陈沂的话,点了头,说你的想法是对头的,要求也是合理的。荣桓熟悉你,你也了解他,到他那里去工作,于公于私,都更有好处,我完全同意。陈毅答应给华东局和饶漱石说,等彭康和钱俊瑞来后就放陈沂走。不过,陈毅又叮嘱说,现在你还要安心工作,等彭康他们来。陈沂说,这是自然。陈毅向来说话算话。与陈沂分手后陈毅到了津浦前线,又专门给张云逸副军长打电话,要他帮助陈沂成行。
1946年2月,陈沂如愿。带领一批政工干部由胶东渡海进入东北,在安东见到了罗荣桓政委。罗荣桓让陈沂立即到四平前线去,那里急需搞政治工作的干部。到四平前线,陈沂见了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林彪。陈沂带的这批政工干部组成东北民主联军野战政治部,陈沂被任命为副主任、代理主任。这一方面了却了罗荣桓当时只带军事指挥机关未带政治机关的心愿,也实现了陈沂到新区前线增加锻炼增长才干的心愿。
1952年,陈沂随第一届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从朝鲜慰问回来,到上海和华东地区宣传向志愿军捐献飞机大炮。与陈老总一别六年,他原以为在上海可以见到市长陈毅,不想陈毅已回到南京,专任华东军区司令员,上海市长之职已成挂名而已。由上海到南京,时间安排很紧。陈沂没想到在他作抗美援朝报告时,却见陈老总坐在台下第二排,不时还带头鼓掌。报告一完,他急忙走下台向陈老总敬了一个军礼,然后握手说,你怎么也来听我这个讲话?陈毅说,我怎么就不可以来听你这个讲话?听前线回来的人讲话比看报纸要丰富得多,深刻得多。陈毅邀请陈沂第二天晚上到他家里,请他吃四川菜。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谈得很多。陈沂说,有人提出谁献的飞机,最好都能写上某某号,如北京号、上海号、山东号。常香玉剧团捐献的,可不可以叫香玉号?陈毅猛吸一口烟,说这个意见可以考虑,也是一种鼓励捐献人的积极性。你们回去以后也可以向周总理提提。问起朝鲜战场的事,陈毅说,战争不是短时期内能结束的,采取持久防御的方针是正确的。陈毅问,我们华东的九兵团早已开过去了,听说在长津湖一带打得还不错,出了英雄杨根思,你去看过没有?陈沂说华东分团看过了,慰问团回来在北京作总结时,专门报告了九兵团在朝鲜的战斗情况。陈毅高兴地说,九兵团在华东部队中也是很有战斗力的兵团,在淮海战役中立过大功,希望他们在抗美援朝中再立新功。张茜在一旁催吃饭了。陈老总说,道地的四川口味,你不会喝酒,多少可以喝一点。不喝你们家乡的茅台,喝我们四川的泸州大曲。
1957年“反右”开始后,有一次在天桥剧场看苏联新西伯利亚芭蕾舞。陈沂的座位在5排1座,毛泽东主席的座位在6排1座,陈毅和苏联大使尤金分坐在主席的左右。毛泽东主席进场时,全场人都站起来鼓掌欢迎,陈沂正好和主席对面。那天陈沂穿戴整齐,佩戴将军军衔。毛泽东一见陈沂,没和别人打招呼,就走过来拉着他手,说:你翻身了!陈沂一时明白不过来,只听主席又说:这些时右派攻你攻得好苦嘛!毛泽东指的是前些时部队的几个人发表了一篇题为《我们对当前文艺问题的意见》,遭到社会上的一些人的批评,被说成是教条主义,“毛泽东的御林军”。陈沂回答毛泽东说:是主席的六条标准保证了我翻身。毛泽东说:“毒草总是要出来的,不要怕,出来就锄嘛!毛泽东坐下来给陈毅打招呼,说你认识他吗!他是军委文化部长陈沂同志,他们是左派。陈毅笑着说:我们常打交道,我们是老朋友了。毛泽东又向尤金大使介绍了陈沂。然而事隔不久,陈沂便被有人指为右派点名批判。《假左派真右派真相大白》的大字标题赫然上了报纸的头版头条。对此,陈老总很气愤,亲自给总政打电话,但也无济于事。
1962年,已是陈沂被打成右派监督劳动的第5个夏天。哈尔滨的男女游人成群结队,正是消夏的好时光。陈沂为了看望爱人和孩子,从齐齐哈尔来到哈尔滨。傍晚时分,陈沂和爱人马楠沿着哈尔滨中央大街漫步而行,快走到松花江畔时,忽然迎面驰来一组车队,向南而去。陈沂突然脑子里一闪,脱口而出:恐怕是总理的车队啊!马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车队已经飞快地驰过去了。5年来,陈沂历经磨难,但他依然坚定地相信他没有错,相信党总有一天会重新接纳自己。他从报纸上得知周总理近日正陪同朝鲜崔庸健委员长来大庆参观。在北京时,他与总理经常见面。可是现在,他是接受改造的“右派分子”,周总理还会见他吗?他和爱人一直到深夜才走回家去。
刚一进门,孩子就埋怨他们这么晚才回来。说省委交际处来电话说中央有位客人要见爸爸,不久他们就开车来了。孩子领着来人到处去找,就是没找着。交际处的同志只好回去。临走留下了电话。陈沂立即回了电话,不多时,交际处的车来了,把陈沂和马楠接到了和平村宾馆。周总理在参加舞会,他的侍卫长在门口等陈沂。侍卫长在北京就认识陈沂,见了他就说:“陈部长,你到哪里去了?总理派人找了你好久。”说着把他们引进舞厅。总理一见,立即停下跳舞,把他们拉到一个长沙发上坐下。总理第一句话就是:“陈沂同志,你这些年受苦了。”握着周总理的手,陈沂感动得说不上话来。原来,车队走在街上时,是邓颖超在车上看见了陈沂,说那不是陈沂同志吗?总理一回宾馆,就派人去找,并让11时以前一定要找到。总理让服务员端来茶水,又问陈沂抽不抽烟。陈沂向总理简单地谈了这几年在下面的情况,总理认真地听完了,说:“在上面工作一段,又到下边去工作一段,将来再回到上面来工作,工作会做得更好一些了。”总理又问:“最近毛主席讲了司马迁的故事,你知道吗?”陈沂回答:“我听了一点儿。”总理把声音提高了说:“司马迁受了宫刑还写《史记》,你陈沂一个共产党员,难道还没有司马迁那几根骨头吗?”说得陈沂浑身热血沸腾。
周总理问陈沂这几年回没回过北京,告诉他应该回北京去看看首都这几年的变化,看看老首长、老战友。这时又有人来请总理跳舞,总理便拉起在一旁谛听的马楠去跳了一曲。总理去大庆的时间快到了,陪总理去大庆的黑龙江省委书记李剑白也来催总理去火车站。总理最后又听了陈沂的意见后说:“我回去给萧华说一声。”这时候周总理把陈沂介绍给李剑白,告诉他今后要多多关心。第二天,哈尔滨便传开了周总理接见陈沂的消息。陈沂听到了有人在说:看来陈沂的右派是抓错了,要不然总理怎么会接见他呢?陈沂和毛泽东陈沂任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化部长时,华东军区的文艺创作有“三沈”之说——沈西蒙、沈亚威、沈默君。他们在长期的战争中一面打仗,一面写作,创作了不少好的作品。陈沂趁到军事学院讲课之机专门请示了陈老总,组织“三沈”进行创作,歌颂三野和华东部队,同时也是歌颂整个人民解放军。陈沂任文化部长时,萧华任总政治部主任。在萧华的具体主持下,军队创办了《解放军报》、《解放军画报》、《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歌曲》等刊物,创作了《万水千山》、《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地下长城》、《战斗里成长》、《董存瑞》、《上甘岭》、《杨根思》、《南征北战》、《保卫延安》等一大批优秀文艺作品。五十年代的军队文化工作,对在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设中鼓舞士气,提高战斗力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962年,陈毅同总理陪同西哈努克亲王到哈尔滨参观,给陈沂打电话想见他,但因为时间太紧,就告诉马楠过几天到北京找他详细谈谈,他要帮助陈沂。马楠如期到了北京,在中南海见了陈老总。陈毅回忆起当年在天桥剧场毛泽东主席对陈沂讲话的事,并要陈沂给周总理写封信。陈毅说:总理一定会批给我办,我就给他催办。不久,在中央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主席讲了平反的问题:有反必肃,有错必纠,全错全平,部分错部分平,不错不平。事后总政对陈沂的问题进行了甄别,决定平反。但谁也没料到,北戴河会议上又提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陈沂的问题又被搁置起来。陈沂把这看作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在相隔20年的漫长的时间里,他写过两首诗。在第一首诗里他写下:受自己党的处分/哪怕再重/甚至处理错误/唯一正确的态度/更加忠贞……做一个普通劳动者不容易啊/受自己的党错误处分不发怨言更难/有朝一日/哪怕日子再长,一年,十年,二十年/党总会收回他/这一片赤心的“流浪儿”。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在邓小平、胡耀邦的关心下,陈沂的问题得以彻底的平反,他重新回到党内、军内,并被安排到上海担任市委副书记。果然就是20年!陈沂写道:一九七六年/我们失去了总理,失去了总司令和主席/我可以说终日以泪洗面/一听哀乐,我就似撕断了肝肠……我应该感谢谁呀?我应该歌颂谁呀/我们的党和那些在三中全会上英勇奋斗的人/我已近七十岁了/我的生命也快接近终结/但因我坚信共产主义/我的生命永远也不会枯亡!
附录陈沂生平
陈沂,贵州遵义人,汉族。笔名陈毅,中共党内一度有“大小陈毅”之称。后为避与陈毅元帅重名,改名陈沂。
1912年,陈沂出生在一家小地主兼教师家庭,他父亲以做柿饼谋生,外祖父是前清拔贡生,廷试中选,当过知府。陈沂曾在遵义省立叁中读书,与韩念龙、雍文涛同学。中学毕业后,由三舅带到成都,考入四川大学工学院。1929年,陈沂在祖母的资助下,他去了上海,考入上海中华艺术大学。
1930年,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陈沂作为进步的文学青年,列席了成立大会。1931年,他考入北平中国大学,在河北参加左翼作家联盟,任北平分盟候补执委、组织干事。“九一八”事变后,北平各大学学生组织南下请愿示威团,陈沂是示威团的领导成员,并担任纠察队长。
1931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1932年,成立北方文化总同盟,陈沂担任北方文化总同盟主任、党团书记。1933年,陈沂被国民党当局逮捕,押送南京,被判处5年徒刑。1935年,由其父亲营救出狱,先回贵州后去上海,担任《救国日报》编辑,发表了一些作品,引起茅盾、夏衍的注意。西安事变后,冯雪峰、潘汉年到上海,陈沂恢复了党组织关系。1937年,陈沂去了南京,经李克农安排到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抗敌剧团工作,抗敌剧团到武汉时,受李涛邀请去晋城,陈沂因此进入太行山,在干部训练班当教员。1938年,日军进犯晋北,他担任太行游击司令部民运科长。朱瑞创办晋南军政干部学校,他出任校务部主任。晋南军政干部学校停办后,陈沂到北方局任宣传干事。1939年,陈沂到冀南,任《冀南日报》总编辑,1941年,任《鲁西日报》社社长,1942年,陈沂到山东分局,任宣传部代部长、《大众日报》社社长。陈沂任山东分局宣传部部长,抓文艺工作。1946年,陈沂被任命为华东局宣传部部长,后经陈毅同意跟罗荣桓去了东北,担任东北民主联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之后又由林彪提议,东北局任命陈沂为野战政治部副主任、代主任。期间陈沂主持办了《自卫报》。野战政治部撤消后,陈沂回到东北民主联军总政治部,谭政要他去当组织部部长,陈沂不愿意,李富春、黄克诚把他要去了西满,担任西满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兼宣传部长。陈沂抓了二线兵团的工作,并办起了《西满日报》。1947年,黄克诚任东北民主联军副总司令员兼后勤司令员,陈沂随黄克诚回哈尔滨,任后勤司令部政治部主任。1948年,陈沂担任东北野战军后勤部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辽沈战役结束后,陈沂升任东北野战军后勤部政委。
1949年,陈沂到武汉,为解决解放海南岛船只问题,他曾经到香港、澳门去考察。建国后,陈沂担任总政文化部部长,任职期间他鼓励创作,发展文艺批评,筹建总政文工团、《解放军画报》、《解放军文艺》、创建八一电影制片厂和八一体工队。他多方网罗人才,培养人才。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他三度作为副总团长去朝鲜慰问。1955年,陈沂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少将军衔、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被誉为“文化将军”。1957年3月,总政文化部和总政宣传部合并为总政宣传部,陈沂便未明确职务。11月,被调到对外文委工作。
1958年3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新闻,陈沂被定为右派。他被分配到齐齐哈尔园艺试验站任副站长,监督劳动。1959年,被调到嫩江农业科研所担任办公室副主任,不久去畜牧场任副场长。1961年,陈沂被调回哈尔滨,经罗荣桓干预,他被摘掉右派帽子,定为正师级,担任黑龙江省作协副主席。他创作了小说《白山黑水》上半部和电影剧本《辽西会战》。1962年,周恩来在哈尔滨召见陈沂,询问了他的情况。但不久召开了北戴河会议,提出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陈沂被调离作协,到双城拖拉机站任副站长。1965年11月,陈沂调回哈尔滨,1966年4月,陈沂担任哈尔滨市二轻局副局长。
“文革”开始后,陈沂遭到了批斗,1968年,陈沂被二轻局造反派拘押,1970年保外就医,接着被送到干校劳动,1971年被准许回家。1973年,陈沂回北京活动,接着到各地旅游,曾去过成都,求见老上级四川省委书记李大章,李大章没有见陈沂,并将陈沂到成都的事报告了江青,江青责成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将陈沂抓回黑龙江,并予关押。邓小平复出后,陈沂去找胡耀邦,胡耀邦让陈沂给邓小平写封信,由他转交。邓小平看了陈沂的信,批给总政解决,总政主任韦国清只阅不办,后来邓小平批示由总政副主任徐立清办理,陈沂终被撤消处分,恢复党籍、军籍和原级别,历时21年。
1979年6月起陈沂任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兼宣传部部长,主抓意识形态工作。1983年2月起任上海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兼财经委主任。他是中共八大列席代表、十二大代表,第七届全国政协委员。2002年7月26日,陈沂因病在上海逝世。
2002年8月2日上午,上海市各界人士近千人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前往龙华殡仪馆,为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原中共上海市委副书记、上海市第八届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陈沂同志(市长级待遇)送别。陈沂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02年7月26日9时05分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享年90岁。陈沂同志病重住院期间和逝世后,江泽民、李鹏、朱镕基、李瑞环、胡锦涛、尉健行、李岚清、吴邦国、吴官正、迟浩田、姜春云、钱其琛、黄菊、温家宝、曾庆红、刘华清、韩杼滨、巴金、胡启立、陈锦华、李德生、肖克、张爱萍、段君毅、谷牧、张震、倪志福、洪学智、苏步青等同志,曾前往医院看望或以不同方式表示哀悼,向其亲属表示慰问。
著有《把人民解放军的文艺工作提高一步》、《我们从朝鲜回来》、《停战后的朝鲜》、《在国际主义大家庭中》、《五十年一瞬间》、《严峻的考验》、《文艺杂谈》、《辽沈战役三部曲》、《归来集》、《十年历程》、《脚印》、《白山黑水》、《一切为了战胜敌人——陈沂评论集》、《陈沂家书》等。曾主编《志愿军一日》、《星火燎原》、《辽沈决战》、《当代中国的上海》、《第四野战军征战纪实》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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