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华东野战军体制演变略考

解放战争研究札记

何新：华东野战军体制演变略考

  华东野战军领导人：中央为饶漱石，陈毅（右一）、粟裕（站立）、谭震林（左二）、陈世榘（左一）

【1948年7月的中原局通知】

1948年7月2日，中共中原局（即晋冀鲁豫中央局）根据中央和中央军委的指定与批准，就中原局、中原军区的有关组织和领导问题向所属各单位发出以下通知：

中原局，以邓小 平为第一书记，陈毅为第二书记，邓子恢为第三书记。

以刘伯承、邓小平、陈毅、邓子恢、李雪峰、张际春6人为常委。

​刘伯承、邓小平、陈毅、邓子恢、粟裕、张际春、李 雪峰、李先念、宋任穷、刘子久、陈赓、谢富治12人为委员。

刘伯承为中原军区司令员兼中原野战军司令员，陈毅为第一副司令员，李先念为第二副司令员，邓小平为政委，邓子恢为第一副政委，张际春为第二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并以刘、陈、邓、张4人组成军事指导小组，陈毅为组长。

在晋冀鲁豫中央分局（中原局）下再设立二级的豫皖苏分局及军区（隶属晋冀鲁豫军区下的二级分区）。宋任穷任分局书记兼军区政委，粟裕为司令员。​

​

（一）​

根据中央军委指示，原来隶属华东军区的华野陈粟兵团，在1947、1948年一度转归晋冀鲁豫分局（即中原局）的刘伯承邓小平陈毅领导。调入中原局后，陈毅仍兼华野西兵团司令员和政委，粟裕任华野西兵团副司令员。

因陈毅主要身在中原局工作不在华野西兵团担任一线指挥，所兼军政职务实际由粟裕代理。

因此，此时陈粟所指挥的所谓的“华野”，是专指隶属晋冀鲁豫分局（“中原局”） 下属“对外称华野​”的兵团，不包括作为华野主力的山东兵团。陈粟这一部分华野西兵团，根据军委指示正式名称已改名晋冀鲁豫解放军。

也就是说，在解放战争的主要时期，包括后来的淮海战役时期，粟裕仅为华野西兵团副司令、代司令。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中原局的命令，在晋冀鲁豫分局下设立豫皖苏分局及军区（隶属晋冀鲁豫军区下的二级分区）。宋任穷为分局书记兼军区政委，粟裕为司令员，是宋任穷的下属。

也就是说，粟裕在解放战争时期以及淮海战役时期，没有对华野全军、华东解放战争全局及中原野战军部队的指挥职权。​

（二）

根据毛泽东、中央军委指示，华东解放军于1947年7月后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由陈毅粟裕带领离开山东，包括陈赓部（原太岳纵队），由军委直接指挥，西进配合刘邓挺近大别山的战略行动。这个野战军团即华野西兵团，外线兵团。

这一兵团在此后按照中央指示转归中共晋冀鲁豫分局​领导，改称晋冀鲁豫人民解放军，但对外仍称为华东野战军。陈毅、粟裕指挥的华野即华野西兵团。（华野西兵团中还有一支半独立的陈唐兵团。）

​​这样华野西兵团就由隶属于华东战略区的一支主战部队，而变成了中央军委直接控制下的一支战略机动力量。这一转变对于以后的华东及中原战局意义极其重大。

[1948年1月26日--3月30日，西兵团因损失较大一度回归山东地区休整。​]

华东野战军另一主力部分，仍然留在山东，仍由中共华东局领导，具体由饶漱石、谭震林、黎玉、许世友、王建安等指挥，保卫山东根据地，这部分军事力量称华野东兵团或山东兵团。

[ 七月分兵后，中央在1947年9月22日电报中指示：“一、陈粟西兵团改为晋冀鲁豫野战兵团”，……“五、华东野战军东兵团改为华东野战兵团”。

​但是，陈粟西兵团实际上一直没有改称为“晋冀鲁豫野战军”，而仍自称“华东野战军”。]

（三）

华东野战军建制实际上由四个平行关系的兵团组成。

根据1948年3月4日陈毅、饶漱石、粟裕、谭震林签署的《关于华东野战军编组四个兵团及干部配备的命令》，此令明确指出：

“为适应形势发展和作战指挥便利，奉中央电令，统一华东野战军之番号编制”如下：

一、以1、4、6纵为华野第一兵团，粟裕兼任司令员和政委；此即后来的西兵团。

二、以7、9、13纵为华野第二兵团，许世友任司令员，谭震林任政委；

三、以3、8、10纵为华野第三兵团，陈士榘兼司令员，唐亮任政委；

四、以2、11、12纵为华野第四兵团，韦国清为司令员，陈丕显为政委。

华野全军的司令员为陈毅，政委饶漱石，参谋长陈世榘。​

（四）

在当时的中央和军队的往来电报中，东、西兵团对于各兵团下面的纵队，都统一是以华野x纵为称。

在西兵团划归中原局编制后，根据中原局的命令，华野西兵团“司令兼政委为陈毅、副司令为粟裕、副政委为宋任穷”。

西兵团下属部队，一度曾经包括两个兵团，即粟张的（第一）兵团，陈唐的（第三）兵团。陈毅到中原履职后，粟裕一度任代司令、代政委。但是，陈唐兵团具有军事上的相对独立性，并不完全听从代理司令员粟裕的指挥和调度，这也是导致1948年华东野战军领导人在曲阜召开加强纪律会议的原因。

在山东的华野东兵团，司令兼政委均为饶漱石、副政委兼山东兵团政委为谭震林、山东兵团司令为许世友。

饶漱石同时担任中共华东局第一书记及华东军区政委。作为华东军政之最高领导人，这也是饶漱石后来能担任首任华东军政委员会主席的原因。（当时东北、西北、华南及华北以及华东五大区的军政委员会主席都由野战军或军区司令、政委担任）。

（五）

也就是说，华野曾经分解成东西两部分，而都统称“华东野战军”，实际上分为有两套班子。

豫东战役后，华东野战军的西兵团与华东野战军的东兵团再度合并。

在再度合并后，西兵团司令兼政委陈毅以及副政委宋任穷都留在了中原局，而没有随西兵团合并入华野。

在两军合并后，粟裕仍然任西兵团代司令及代政委参加了淮海战役。许世友虽然仍任东兵团司令，但是在济南战役后即因病休息，没有能够参加淮海战役。

谭震林则作为华野全军副政委兼山东兵团政委，指挥东兵团所属各部队参加了淮海战役。

粟裕从来没有指挥过华野全军，实际也一直不具有对华野全军的统驭能力，所以在陈毅调任中原局后，中央决定仍由饶漱石以华东局第一书记、华东军区政委身份而兼任华东野战军之政委——此即毛泽东1948年10月30日电报中所说的饶漱石”你是华东军区和华野全军政治委员“，饶漱石当时实为华野的最高军事首长。

而谭震林则为华野全军之副政委并且兼任山东兵团的政委。

粟裕则仅为华野西兵团所属数纵队之代司令及代政委。

这个体制一直保持到华野改名为第三野战军。

华野于淮海战役后改编为第三野战军。

改编后，陈毅由中原局回归华东局任三野司令员，饶漱石则为政委。

谭震林为三野第一副政委。粟裕为三野副司令兼第二副政委。

三野领导人饶漱石（中）、陈毅（左）、粟裕（右2）、宋时轮（右1）在上海阅兵

结语：

中共军队的建军组织原则是党指挥枪而不是枪指挥党。

在解放战争时期，各大战区的野战军在党的领导关系上，均归属各区中央局领导。各区中央局是代表中共中央直接指挥野战军的党的领导。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对野战军有直接指挥权，但这种指挥调度正是通过各中央局的督导而实现。

​例如辽沈战役期间的全部重大作战方案，东北野战军领导人林彪、罗荣桓除了必须报中央军委毛泽东外，也必须呈报东北局。虽然林、罗本身就是东北局的负责人，但因东北局机构在后方，林、罗在前线，所以对东北局报告的组织程序还是必须完成的。

同样，华东局直接指挥华东野战军。但华东分兵后，中央军委命令华野西兵团归属晋冀鲁豫中央局——后称中原局领导，所以华野司令陈毅也调入中原局任副书记，陈毅、粟裕及所属西兵团转而归属中原局领导。

实际上，包括粟裕1948年回到山东担任济南战役打援任务的总结报告和提出小淮海战役的建议，也都是必须上报中原局的。

直到淮海战役结束，西兵团回归华东局领导并加入第三野战军，陈毅、粟裕兵团对中原局的隶属关系一直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