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解放战争研究札记》
何新：1948年政治局会议毛主席对粟裕的批评
毛泽东·1948·西柏坡
解放战争大转折时期的1948年9月（济南战役和淮海战役的前夜），毛泽东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作了一系列重要讲话。这个九月会议非常重要。有一个著名口号：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就是在这个会议上毛主席提出来的。
但是一直被解放战争的研究者忽视的，是毛泽东在此次会议发表的主题报告中，点名批评了粟裕领导的华野西兵团。
毛主席说：军委原计划应该达到每年歼敌100个旅的目标，目前没有达到，原因之一，是“粟裕少打了一个仗。”
《毛泽东文集》的原注未说明粟裕少打了一个什么仗。
愚窃以为，疑指粟裕1948年5月在城南庄立下的保证——粟裕兵团要求推迟渡江南下，留在江北打大仗。粟裕特别承诺要歼灭国民党军的两个精锐主力5军邱清泉部及18军胡琏部。但是实际上，此年8月的豫东战役，粟裕在第三阶段的帝丘战役中未打好，不得不退回山东休整，以至对中央立下的军令状没有完成（关于豫东战役另文讨论）。
因此毛主席在这个讲话中严肃批评粟裕——你的西兵团1947年仗打的就不好，消灭敌人数目就不多。而在1948年上半年，你前五个月没有打仗，立下的承诺也没有兑现。
毛泽东批评粟裕的原文如下：
“华野外线兵团主力，去年七、八、九三个月，在山东逢水过水，逢田过田，打大仗的神气就不足，所以，消灭敌人数目就不多。今年上半年，陈粟五个月未打仗。”（何按：逢水过水，逢田过田，现在的网络语言叫到处打酱油。）
研究战史者知道，1947年下半年以及1948年上半年是三年解放战争中准备战略大反攻的最重要时期。而毛泽东认为，粟裕部在这个时期的表现并不好。
我们现在知道，1947年夏季粟裕指挥南、临战役失败而退出山东，军委命其去配合刘邓经略中原。
1948年上半年，毛泽东和军委令粟裕渡江，但他因畏惧无后方作战而违命。（其实从井冈山起家到刘邓挺进大别山，共军经常是无后方作战的。）5月在城南庄会议上粟裕立下军令状在中原地区打大仗，但夏季遭遇了帝丘挫折，退回到山东休整。这一年多以来仗没有打好，这是毛泽东于九月会议上批评粟裕的原因。
在这个讲话中毛主席还说：尽管粟裕等的部队没有完成任务一一但是这一年多来，“我们还是歼敌九十二个旅，一百五十万人，可见国民党军队并不难消灭。”
——也就是说，死了张屠夫也不会吃混毛猪。实际上毛主席这话非常清晰、明确地说清楚了，伟大解放战争的胜利，并不是靠近年被大吹膨胀的什么伪“战神”之类的神话而取得的。
在此次会议上毛泽东对粟裕的批评并不止这些。知情者透露，毛泽东对粟裕兵团在军事作战、后勤工作、政治工作、部队纪律等方面存在的问题，都有严肃批评。（批评的完整内容目前尚未全文发表。）
有意思的是，据参加此次会议者的回忆，毛泽东在政治局九月讲话中多次表扬了华东解放军的山东兵团——此兵团并非属于粟裕指挥。毛主席说谭震林、许世友近来连打胜仗——“肥得很”。
毛泽东在会上还提出了1948年最后三个月的歼敌任务，他要求各野战军在年底以前须再歼灭国民党军的三十六个旅。
毛主席说：目前情况有所好转———徐向前兵团已经变成了有战斗力的兵团，许、谭兵团大为加强了，陈、粟兵团的情况（经休整后）也有变化，刘、邓兵团已开始壮了。东北林彪虽也少打了一个仗，但现在“壮得厉害”———“今年还有四个月，再搞三十六个旅是可能的。”
在此次会议上，毛泽东预计再有三年时间中共即可拿下全中国（从1946年算起一共为五年）。
但是，开九月政治局会议时，解放军还没有打济南战役和三大战役。
而就在两个月后，随着辽沈战役和淮海战役的胜利展开，11月11日毛主席即改变了看法。他说：我 军 已 不 需 要 再 以 三 年 时间才 能 从根 本上打 倒 国 民 党 ，大 约 再 以 一 年 左 右 的 时 间 ，即 可 达 成 这 一 目 的 ！
一年后的历史准确地验证了作为伟大战略家和军事统帅的毛泽东的预言！
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的报告和结论
(一九四八年九月)
(九月八日)
我们这次会议要解决的问题有八条。
第一，关于国际形势的估计。
（省略）
第二，关于我们的战略方针。
我们的战略方针是打倒国民党，战略任务是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由游击战争过渡到正规战争，建军五百万，歼敌正规军五百个旅，五年左右根本上打倒国民党。军队向前进，就要生产长一寸，不这样就没有饭吃。又必须加强纪律性，作战方式要逐渐正规化。这是方针。
作战方式要由游击战争逐渐过渡到正规战争。游击战我们是得了益处的。我们有过早正规化的教训。这两年我们集中作战，在这一点上已正规化了，其余各点上还未正规化。现在还是过渡时期，第三年也还不能完全办到，如果不把平津打下，也还不能完全办到。没有铁轨、火车头，没有汽车，就不能组织近代化的正规战争，如东北正规化就搞得比较好。
我们现在军队的编制是五个第一纵队、第二纵队、第三纵队……，五个地区都是相同的番号，碰到一块就发生困难。即使番号统一了，人数、编制、供给标准也不统一。因此，有计划地走向正规化完全必需，走迟了就要犯错误，正同过早正规化犯错误一样。要统一，要正规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恩来同志正在草拟一个文件[5]，尚未准备好。
建军五百万是为了全部打倒国民党，一切角落都扫光。根本上打倒国民党，时间五年左右[6]即可以，军力四百万即可以。第三年军队数目上不增加，现在我们有军队二百八十万，加上其他人民武装力量一百四十万，共四百二十万，编制不足的还要补充起来，如只有一万多人的纵队，要补到两万人。
第四、第五年还要扩大，到江南后即可以扩大。五百万是包括这一切的。
消灭敌人正规军五百个旅。第一年九十七个旅，第二年九十二个旅，两年已消灭正规军近二百个旅。
第二年较少的原因是:
一、敌军将每旅二团制改成了三团制。
二、东北和粟裕少打了一个仗。
三、刘邓[8]到大别山后减弱了。
四、华野外线兵团主力，去年七、八、九三个月，在山东逢水过水，逢田过田，打大仗的神气就不足。所以，消灭敌人数目就不多。今年上半年，陈粟[9]五个月未打仗，东北半年未打仗。但我们还歼敌九十二个旅，一百五十万人，可见国民党军队不难消灭。
第二年的好处是把临汾打开了，徐[10]兵团变成有战斗力的兵团，许谭兵团加强了，陈粟的情况变了，刘邓已开始壮了，东北虽少打一个仗，但现在壮得厉害。今年还有四个月，再搞三十六个旅是可能的。把济南、太原搞下来，刘邓搞南阳，彭[12]只要一个月缴一个旅就很好。以后各种条件更好，第三、第四、第五年再歼敌正规军三百个旅，没有理由说不可能。
国民党现在有二百八十四个旅，有新的，有空的，有强的，也有弱的，消灭五百个旅，一般的是消灭了两次。根本上打倒国民党，不是说把每一个角落都扫清了，如在济南、太原打下之前，是否就可以说在山东根本上打倒了蒋介石，在山西根本上打倒了阎锡山[13]?是可以这样说的，但不是全部打倒。
争取五年左右根本上打倒国民党，与公开宣传至少五六年在全国胜利也是符合的。至于夺取城市，扩大解放区的人口和面积，我们历来不提，因为把敌人消灭了，城市也来了，解放区也扩大了，人口也增加了。过去两年歼敌二百个旅，我们就得到了四平、吉林、运城、临汾、延安、潍县、洛阳等城市。
（后略，摘自《毛泽东文集》第五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