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论货币（3）

何新：论管子的“轻重之术”

1、管子之学

国家主义的政治经济学起源于中国先秦、秦汉时代，集中体现于《管子》一书中。

《管子》一书，托名于春秋时代的齐国名相管仲。

【管仲（约前723－前645），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楚国颍上（今安徽颍上县）人 。后经商入齐国。管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经济学家、哲学家、政治家、军事家，春秋时早期法家代表人物。

齐僖公三十三年（公元前698年），管仲为齐国公子姜纠的幕僚。齐桓公即为（公元前685年），得到友人鲍叔牙推荐，担任齐桓公国相，以师长事之，尊其为“仲父”。任职期间，兴改革，重商业，时齐国富强成为霸主。齐桓公四十一年（公元前645年）死，谥号为敬。后世尊称为“管子”。】

《管子》一书，自汉代以下一直传说是管子的学术和遗教。马非百等近世学者则认为此书成书于汉代。

《管子·轻重篇》原为19 篇，今存16 篇，是春秋到汉代中国政治经济学思想的结晶。

《轻重篇》提出国家当以农业为务本，以商业流通取富，以轻重术即管理货币、价格和税收政策，来保证国民经济的平稳运行和积累增长。

2、论轻重

“轻重”是古代中国政治经济学特有的一个范畴，本意指货币含“金”之量即币值，名义币值小于铜量（铜价）为轻，反之为重。

【例如：一两名义的纹银在市场上买不到一两银子，则纹银为轻，物价为重，即发生通货膨胀，物价上涨。反之，如果一两纹银可以在市场买到超过一两的银子，即纹银为重，物价为轻，通货收缩，物价下跌。】

《管子·山至数篇》："币重而万物轻，币轻而万物重。"《管子·山国轨篇》："国币之九在上，一在下，币重而万物轻。万物而应之以币。币在下，万物皆在上，万物重十倍。"

广义的轻重，泛指货币与商品的贱与贵。“轻重”的概念涉及币值、物价和货币收入。

总括《管子》中所言“轻重”，含义盖有三：

一是指同名货币对金属量的轻重关系，二是指货币对商品的比例(轻重)关系，三是指国家财政支出对于收入（税收）的比例关系。收大于支，为重，收小于支，出现赤字为轻。

3、轻重术为国政理财之术

轻重之术，古已有之。《国语·周语》：“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

《管子·揆度篇》说："燧人以来，未有不以轻重为（治理）天下也。"

《管子·轻重戊篇》记："桓公问于管子曰：'轻重安施？'管子对曰：'自理国虙戏（伏羲）以来，未有不以轻重而能成其王（业）者也。'"

至于管子，轻重术则被系统化而上升为经济政策的指导性理论。《管子》书有《轻重》19篇（3篇亡佚，今存16篇），讨论商品流通、货币流通和财税收入及市场物价的关系，可以说是政治经济学或者国家主义经济学的鼻祖。

管子所谓轻重之术，就是国家的理财财政之术。管子认为，轻重之术，乃是治国理财之根本。通过实施多种意义的“轻重”之术，可以调节国家财政收入、市场丰歉和国民经济。

《史记·管晏列传》说："管仲既任政齐相，……贵轻重，慎权衡。"

《史记·齐太公世家》说：管仲"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悦"。

《史记·平准书》说："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

《史记·货殖列传》中说："管子……设轻重九府，则桓公以霸。"

5、国家主义经济学的理论之本

在《管子轻重篇》中，记录了管仲向齐桓公提出的治理国家的经济学理论与一系列政策建议。通过研究货币和商品的轻重关系，管子创立出一整套服务于国家的经济政策理论。

管子说：“五谷食米，民之司命也。黄金刀币，民之通施（使）也。故善者执其通施以御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尽也。夫民有余则轻之，故人君之以轻。民不足则重之，故人君散之以重。积之以轻，散行之以重。故君必有十倍之利，而财之（万物之价）可得而平也。”（《管子·国蓄篇》）

管子说："粟重而万物轻，粟轻而万物重。"（《管子·轻重乙篇》：）"谷独贵独贱。桓公曰：'何谓独贵独贱'？管子对曰：'谷重而万物轻，谷轻而万物重。'"（《管子·乘马数》载）

这就是说，谷物作为民生必需品可以作为货币，可以作为衡量商品价格关系的尺度，谷贵物价贱，谷贱则万物价贵。

所以《管子·国蓄篇》说，"谷贱则以币予食，布帛贱则以币予衣。视物之轻重而御之以准，故贵贱可调，而君得其利。"

关于货币与谷物的关系，"币重则谷轻，币轻则谷重"，币值与物价成反比关系。这实际是货币的数量规律，钱因贵重而稀缺，通货短缺则物价下跌，相反，通货膨胀则物价上涨。

币值轻重的规律，导致货币与商品（万物）及代币品的谷物比例关系的改变。各种商品的轻重之势，都会影响价格。

《国蓄篇》认为：物“聚则重，散则轻。”聚即囤积居奇，使物价上升而贵重，分散于市场，形成竞争则廉价而轻。

管子指出，币值（货币价格）与货币数量和商品数量，三者有互为轻重的关系和规律。

《轻重甲篇》说：“守则重，不守则轻；章（障）则重，不章则轻。”“少或不足则重，有余或多则轻”（《国蓄》）。因此“凡将为国，不通于轻重，不可为笼以守民；不能调通民利，不可以语制为大治。”（《管子·国蓄》）

管子学说，实际是国家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先驱，在先秦经济政治思想中独树一帜。其所讨论的问题，许多都是西方15世纪以后重商主义兴起后讨论过的问题，至今仍有深刻的研究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