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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读《大宛列传》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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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读《史记·大宛列传》西域地理杂记

[大宛,古西域國名,位于帕米尔高原西麓,锡尔河上、中游,也就是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居民以塞种为主,王治貴山城(今塔吉克之卡散塞)。下屬城邑大小七十餘座,以出產汗血馬而著名。“国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种。其马有肉角数寸,或解人语言及知音乐,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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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

[大宛,汉时为粟末人、塞人之大宛国。南北朝为突厥部落,称破洛那,隋唐时又作钹汗、跋贺那、拔汗那、沛汗、 判汗等。地域在今中亚两河流域河间之费尔干纳盆地,都城为贵山城,亦称渴塞城(今塔吉克塔什干东南之卡散赛)。唐天宝三年(744年)安西都护府改大宛(古音苑)地名为宁远。​]

大宛之迹,见自张骞。

张骞,汉中人。建元中为郎。

是时天子问匈奴降者,皆言匈奴破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月氏遁逃而常怨仇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事灭胡,闻此言,因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胡奴甘父俱出陇西。

经匈奴,匈奴得之,传诣单于。单于留之,曰:“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留骞十馀岁,与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

居匈奴中,益宽,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

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曰:“若欲何之?”

骞曰:“为汉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导送我。诚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

[大宛,汉时为大宛国,南北朝称破洛那,隋唐时又作钹汗、跋贺那、拔汗那、沛汗、 判汗、 ��汗、 ��捍等。在今塔吉克共和国中亚费尔干纳盆地。都渴塞城(今塔吉克塔什干东南卡散赛)。唐天宝三年(744年)改其国名为宁远。]

大宛以为然,遣骞,为发导绎,抵康居。

康居传致大月氏。

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太子为王。既臣大夏而居,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汉,殊无报胡之心。

[按:既臣大夏而居,有异解。一、臣服,二、以大夏为臣。但后有言月氏西击大夏,而臣之。]​

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

留岁馀,还,并(旁)南山,欲从羌中归,复为匈奴所得。

留岁馀,单于死,左谷蠡王攻其太子自立。国内乱。

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汉拜骞为太中大夫,堂邑父为奉使君。

骞为人彊力,宽大信人,蛮夷爱之。堂邑父故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食。

初,骞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二

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之。曰:

“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汉正西,去汉可万里。

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有蒲陶酒。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

有城郭屋室。其属邑大小七十馀城,众可数十万。其兵弓矛骑射。

其北则康居,西则大月氏,西南则大夏,东北则乌孙,东则扜鰛、于窴。

[按:以上地理位置殊可注意。大宛居中,北方康居,西南大夏,东北乌孙,西方大月氏。(后又言,西北有奄蔡。)]​


​【于窴】

于窴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

[按:此西海,指青海湖。]​

其东水东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

[按:盐泽,蒲昌海,今新疆罗布泊。河源:黄河源头。]​

多玉石,河注中国。

【楼兰、姑师】​

而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

[楼兰,西域国名,后称鄯善。姑师,亦称车师。]​

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至陇西长城,南接羌,隔汉道焉。


【乌孙​】

乌孙在大宛东北可二千里,行国,随畜,与匈奴同俗。控弦者数万,敢战。

故服匈奴,及盛,取其羁属,不肯往朝会焉。


【康居】​

康居在大宛西北可二千里,行国,与月氏大同俗。控弦者八九万人。与大宛邻国。

国小,南羁事月氏,东羁事匈奴。

【奄蔡​】

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行国,与康居大同俗。控弦者十馀万。

临大泽,无崖,盖乃北海云。

[奄蔡,即斯拉夫人之族。北海,即贝加尔湖也。]​


【大月氏​】

大月氏在大宛西可二三千里,居妫水北。

其南则大夏,西则安息,北则康居。

[注意:张骞时代,大夏在大月氏之南。]​

行国也,随畜移徙,与匈奴同俗。控弦者可一二十万。

故时彊,轻匈奴。及冒顿立,攻破月氏。至匈奴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

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及为匈奴所败,乃远去,过宛,西击大夏,而臣之。

遂都妫水(阿姆河)北,为王庭。

[大月氏都城在阿姆河北方。]​


【小月氏】

其馀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号小月氏。

[南山,昆仑山。]​

【附注​】《文献通考》四裔考:

“後百馀岁,贵霜翎侯兵就却攻灭四翎侯,自立为王,因号贵霜王。又灭仆达、罽宾,悉有其国。复灭天竺。

月氐自此之後,最为富盛。至後魏代,北与蠕蠕接,数为所侵,遂西徙都薄罗城,去弗敌沙二千一百里(弗敌沙在蓝氏城东)。

後其王寄多罗勇武,遂兴师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乾紘罗以北五国尽役属之。

国人乘四轮车,或四牛、六牛、八牛輓之,在车大小而已。太武时,其国人商贩到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於是采矿山中,於京师铸之。既成,光泽美於西方来者。乃诏为行殿,容百馀人,光色映彻,观者惊以为神明所作。自此琉璃遂贱,人不复珍之。

(《元中记》:"玛瑙出大月氐。又有牛,名为日及,今日取其肉,明日创愈。"朱鹰《异物志》云:"月氐国有羊尾,重者十斤,割之,供养寻生如故。")

【《文献通考》小月氏​】

小月氐,治富楼沙城。其王本大月氐王寄多罗子也。寄多罗为蠕蠕所逐,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号小月氐焉。在波路西南(《後魏史》云:"去汉万六千六百里。")。

先居西平、张掖之间(并今郡),被服颇与羌同。其俗以金银钱为货。随畜牧移徙,亦类北狄。

其城东十里有佛塔,周三百五十步,高八十丈。自佛塔初建,计至武定八年,八百四十二年,所谓"百丈浮图"也。晋天福时,有仲雲旋居胡卢碛,即其遗种​。

【安息​】

安息在大月氏西可数千里。

[按:安息在大月氏更远的西方。]​

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蒲陶酒。

城邑如大宛。其属小大数百城,地方数千里,最为大国。

临妫水。有市,民商贾用车及船,行旁国或数千里。

[按:则此时之安息,不在伊朗高原而在阿姆河下游,里海一带。]​

以银为钱,钱如其王面,王死辄更钱,效王面焉。

画革旁行以为书记。

俄罗斯圣彼得堡东方研究所藏粟特人的牛皮纸文字


[按:羊皮或者牛皮书始见诸记载。]

其西则条枝,北有奄蔡、黎轩。

【条支】

条枝在安息西数千里,临西海。

[按:条支,即地中海东岸今土耳其安条克港。西海,地中海也。]

暑湿,耕田,田稻。有大鸟,卵如甕。

人众甚多,往往有小君长,而安息役属之,以为外国。

国善眩。


【弱水、西王母】​

安息长老传闻条枝有弱水、西王母,而未尝见。

[弱水,水甚弱,物甚强,故水不能沉物之意也。弱水即死海。死海位于黎凡特地区,以色列, 巴勒斯坦约旦交界,是世界上最低的湖泊,湖面海拔-430.5米 。海最深处380.29米,最深处湖床海拔-800.112米。湖水呈深蓝色,非常平静。富含盐类的水使人不会下沉或无法游泳。]​


【大夏​】

大夏在大宛西南二千馀里,妫水南。

[大夏,在阿姆河上游南岸。]​

其俗土著,有城屋,与大宛同俗。无大长,往往城邑置小长。其兵弱,畏战。

善贾市。

及大月氏西徙,攻败之,皆臣畜大夏。

大夏民多,可百馀万。其都曰蓝(监)市城,有市贩贾诸物。


【身毒】

其东南有身毒国。

[艾儒略《职方外纪》曰:“中国之西南曰印弟亚,即天竺五印度也,在印度河左右。”按即今之巴基斯坦也。]​

三​

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

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

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云。其人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

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

[大夏在汉朝西南。]​

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

[印度(今巴基斯坦)则在大夏东南数千里。]

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

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业,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彊,可以赂遗设利朝也。

且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於四海。

天子欣然,以骞言为然,乃令骞因蜀犍为发间使,四道并出:出駹,出厓,出徙,出邛、僰,皆各行一二千里。

其北方闭氐、筰,南方闭巂、昆明。昆明之属无君长,善寇盗,辄杀略汉使,终莫得通。然闻其西可千馀里有乘象国,名曰滇越,而蜀贾奸出物者或至焉。

於是汉以求大夏道始通滇国。初,汉欲通西南夷,费多,道不通,罢之。

及张骞言可以通大夏,乃复事西南夷。

[按:也就是说,张骞建议从四川西部走云南入缅甸,进入孟加拉、克什米尔,向西进入大夏。汉武帝为此而开辟经营西南。]​

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是岁元朔六年也。其明年,骞为卫尉,与李将军俱出右北平击匈奴。匈奴围李将军,军失亡多;而骞後期当斩,赎为庶人。

是岁汉遣骠骑破匈奴西数万人,至祁连山。其明年,浑邪王率其民降汉,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其後二年,汉击走单于於幕北。

是後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

[表明汉武帝高度关注大夏,因其为商贸之国也。]

骞既失侯,因言曰:

“臣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昆莫之父,匈奴西边小国也。

匈奴攻杀其父,而昆莫生弃於野。乌嗛肉蜚其上,狼往乳之。单于怪以为神,而收长之。及壮,使将兵,数有功,单于复以其父之民予昆莫,令长守於西。

昆莫收养其民,攻旁小邑,控弦数万,习攻战。单于死,昆莫乃率其众远徙,中立,不肯朝会匈奴。

匈奴遣奇兵击,不胜,以为神而远之,因羁属之,不大攻。

今单于新困於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蛮夷俗贪汉财物,今诚以此时而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其势宜听,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

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

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道可使,使遗之他旁国。

骞既至乌孙,乌孙王昆莫见汉使如单于礼。骞大惭,知蛮夷贪,乃曰:“天子致赐,王不拜则还赐。”

昆莫起拜赐,其他如故。

骞谕使指曰:“乌孙能东居浑邪地,则汉遣翁主为昆莫夫人。”

乌孙国分,王老,而远汉,未知其大小,素服属匈奴日久矣,且又近之,其大臣皆畏胡,不欲移徙,王不能专制。

骞不得其要领。昆莫有十馀子,其中子曰大禄,彊,善将众,将众别居万馀骑。

大禄兄为太子,太子有子曰岑娶,而太子蚤死。临死谓其父昆莫曰:“必以岑娶为太子,无令他人代之。”昆莫哀而许之,卒以岑娶为太子。大禄怒其不得代太子也,乃收其诸昆弟,将其众畔,谋攻岑娶及昆莫。

昆莫老,常恐大禄杀岑娶,予岑娶万馀骑别居,而昆莫有万馀骑自备,国众分为三,而其大总取羁属昆莫,昆莫亦以此不敢专约於骞。

骞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窴、扜鰛及诸旁国。

乌孙发导译送骞还,骞与乌孙遣使数十人,马数十匹报谢。因令窥汉,知其广大。

骞还到,拜为大行,列於九卿。岁馀,卒。

乌孙使既见汉人众富厚,归报其国,其国乃益重汉。

其後岁馀,骞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於是西北国始通於汉矣。

然张骞凿空,其後使往者皆称博望侯,以为质於外国,外国由此信之。

自博望侯骞死後,匈奴闻汉通乌孙,怒,欲击之。

及汉使乌孙,若出其南,抵大宛、大月氏相属,乌孙乃恐,使使献马,原得尚汉女翁主为昆弟。

天子问群臣议计,皆曰“必先纳聘,然後乃遣女”。

初,天子发书易,云“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

及得大宛汗血马,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名大宛马曰“天马”云。

而汉始筑令居以西,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

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黎轩、条枝、身毒国。

[按:汉朝于张骞死后打通与西域的商路。与波斯、印度、黎凡特(叙利亚)、安条克以及北方的古罗斯人之奄蔡都建立了关系。]​

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於道。

诸使外国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馀人,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其後益习而衰少焉。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馀,少者五六辈,远者八九岁,近者数岁而反。

是时汉既灭越,而蜀、西南夷皆震,请吏入朝。

於是置益州、越巂、牂柯、沈黎、汶山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

[汉武帝仍然希望打通从西南方连接大夏的通道。]​

乃遣使柏始昌、吕越人等岁十馀辈,出此初郡抵大夏。皆复闭昆明,为所杀,夺币财,终莫能通至大夏焉。

於是汉发三辅罪人,因巴蜀士数万人,遣两将军郭昌、卫广等往击昆明之遮汉使者,斩首虏数万人而去。其後遣使,昆明复为寇,竟莫能得通。

六​

而北道酒泉抵大夏,使者既多。而外国益厌汉币,不贵其物。

自博望侯开外国道以尊贵,其後从吏卒皆争上书言外国奇怪利害,求使。

天子为其绝远,非人所乐往,听其言,予节,募吏民毋问所从来,为具备人众遣之,以广其道。

来还不能毋侵盗币物,及使失指,天子为其习之,辄覆案致重罪,以激怒令赎,复求使。使端无穷,而轻犯法。

其吏卒亦辄复盛推外国所有,言大者予节,言小者为副,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效之。其使皆贫人子,私县官赍物,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

外国亦厌汉使人人有言轻重,度汉兵远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汉使。汉使乏绝积怨,至相攻击。而楼兰、姑师小国耳,当空道,攻劫汉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时时遮击使西国者。使者争遍言外国灾害,皆有城邑,兵弱易击。

於是天子以故遣从骠侯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至匈河水,欲以击胡,胡皆去。

其明年,击姑师,破奴与轻骑七百馀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

因举兵威以困乌孙、大宛之属。

还,封破奴为浞野侯。王恢数使,为楼兰所苦,言天子,天子发兵令恢佐破奴击破之,封恢为浩侯。

於是酒泉列亭鄣至玉门矣。

乌孙以千匹马聘汉女,汉遣宗室女江都翁主往妻乌孙,乌孙王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昆莫以为左夫人。昆莫曰“我老”,乃令其孙岑娶妻翁主。乌孙多马,其富人至有四五千匹马。

初,汉使至安息,安息王令将二万骑迎於东界。东界去王都数千里。

行比至,过数十城,人民相属甚多。

汉使还,而後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黎轩善眩人献于汉。

及宛西小国驩潜、大益,宛东姑师、扞鰛、苏薤之属,皆随汉使献见天子。天子大悦。

而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窴,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乃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则过之,散财帛以赏赐,厚具以饶给之,以览示汉富厚焉。

於是大觳抵,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行赏赐,酒池肉林,令外国客遍观仓库府藏之积,见汉之广大,倾骇之。

及加其眩者之工,而觳抵奇戏岁增变,甚盛益兴,自此始。

西北外国使,更来更去。宛以西,皆自以远,尚骄恣晏然,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

自乌孙以西至安息,以近匈奴,匈奴困月氏也,匈奴使持单于一信,则国国传送食,不敢留苦;及至汉使,非出币帛不得食,不市畜不得骑用。所以然者,远汉,而汉多财物,故必市乃得所欲,然以畏匈奴於汉使焉。

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馀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於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

及天马多,外国使来众,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蒲萄、苜蓿极望。

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国虽颇异言,然大同俗,相知言。其人皆深眼,多须珣,善市贾,争分铢。

俗贵女子,女子所言而丈夫乃决正。

其地皆无丝漆,不知铸钱器。

及汉使亡卒降,教铸作他兵器。得汉黄白金,辄以为器,不用为币。

【赞曰】

《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高二千五百里余,日月所相避隐为光明也。

自张赛使大夏之后,穷河原(源),恶睹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放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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