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人的特殊审美嗜好--赏石
中国是一个具有五千年灿烂历史文化而不曾间断的文明古国。作为中国优秀传统的石文化和赏石文化,对中国历代的文人雅士、达官贵客都产生过极大的影响,被誉为中国风雅文化的一部分。若将中国古代文人与世界上许多非中国文化影响的国家的古代文人相比是幸运的。尽管中国古代文人同样也承受了更多异常沉重的苦难,经历了似曾相识的忧患,但是,他们凭借着琴棋书画,山水泉石,园林供石,古董石玩等中国传统风雅文化所带来的精神力量的同时,也享受着赏石文化带来的无限乐趣。从不得志,不得意的人生中支撑过来。很少有人像西方人那样自寻绝路。实在无路可走,还可以归隐山林,依恋自然,像陶渊明那样去做一名隐士,像米蒂那样去拜石。因为这种现象有着十分深刻的文化渊源,中国的传统文化重今生而轻来世。或儒道互补,或外儒内道,处处随心,中庸平和,善于自我调适,自我安慰。很少有真正彻底悲观厌世者。这种现象,被国内专家学者誉为“乐感文化”和“回归文化”。对于人生的苦难和痛苦,传统的中国文化不论是选择适应还是选择忍受,但是大多都坚持过来了。他们凭借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潜染力”和借助自然山水泉石的“外助力”,或循迹山林、皈依老庄、参禅悟道、回归田园、化解矛盾、忘却忧愁、超脱尘世、抚平郁结。在赏石文化和艺术精神的契合中,重塑中国古代文人的气质、风雅和个性。
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组成部分的赏石文化,在传统文人那里一拍即合,成为了一种传统符号,艺术精神,文化境界和生活方式;以石为师、以石为友、以石为志、以石为居,成为古代文人的精神家园和慰藉地。
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何种官职的古代文人,在传统赏石文化面前,他们既是发现者,又是传承者。既是受益者,又是弘扬者。他们为中国的赏石文化史写下了重重的一笔。
相传秦汉年间一书生,睡卧在醉石之上,第二天醒来,四周皆桃花。这虽属传说,但至少说明在很早以前,人们就相信石文化精神对艺术化的非常作用。上世纪七十年代,在河南临汝县(今汝州市)出土的《鹳鱼石斧图》,表明早在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人们就开始使用石工具,并且与石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可见石文化由来已久。
在战国时代的《尚书·禹贡》和成书稍晚是《山海经》,分别记载有怪石、贡石、采石、文石、美石。但是,并未注明有何文人所藏。
魏晋南北朝时,被后世文人尊奉为赏石祖师的田园诗人陶渊明,曾拥有一方“醒石”。相传诗人坐卧其上,便诗兴大发。此举引得后人羡慕不已,于是宋人程师孟作诗赞曰:
万仞峰前一水傍,花光翠色助清凉。
谁知片石多情甚,曾送渊明入醉乡。
南朝·齐著名画家宗炳有一个著名的观点:“山水质有而趣灵”和“山水以形媚道而仁者乐”(《画山水序》),在文人的眼中泉石山水虽然是无生命之物,却觉有人的灵性和机趣。石之形与‘道’相侔,可以表现出仁者的胸襟和气度。景物与赏石的客观性与文人的主观性、情绪化在审美层面达到和谐统一,就会产生出伟大的思想,获取奇妙的灵感。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魏晋风度和魏晋风骨。
唐代,具有艺术家气质的文人雅士、或官宦僧侣,成为赏石界的主流,他们将奇石引向民间,或引入园林寺观,或引进书房客厅,闲时面对各种奇石,流连不已,并由此勃发诗兴、画意和灵感。
唐代一些著名的诗人、文学家:如杜甫、刘禹锡、白居易、张祜、陆龟蒙、皮日休、杜牧等,都非常喜欢奇石,为此赋写了大量的诗文,据《素园石谱》介绍,诗圣杜甫曾收藏一方奇峰突兀,意境幽远的“小祝融”,“祝融为南岳衡山五峰中最为高峻者”,可见诗人爱石之心。唐代文学家白居易晚年居住洛阳,“阁前叠石,堂中藏石”,在杭州得一方“天竺石”,在苏州得五方“太湖石”置于家中。他在《草堂集》中写道“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其善山水,疲痴如此。”
大诗人欧阳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这句名言道出了人与自然,人与奇石的关系,揭示出中国石文化的精神内涵和人文特征,为自然景观与赏石文化心态的形象写照。在文人雅士看来,真正清雅的赏石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是优美恬静的自然景色的具体体现。这种“赏石的自然化”,或“自然的赏石化”,是以天人合一为主要特征的中国传统文化,是在赏石文化中的表现。它强调的是和谐,融洽和沟通。是“物我为一”和“物我两忘”。
“吴带当风”的盛唐画圣吴道子(名道玄),也兼写山水,以画蜀道,怪石,崩滩为乐。同时代的著名山水诗人王维,也是一位著名的山水画家,其画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尤其怪石质感,笔踪措思,参与造化,非绘者之所及也。唐大画家阎立本在《职贡图》中所绘奇石珍木,更是备受历代文人的的捧赏。
这一时期的文人通过藏石,赏石,画石,写石,提高自身的修养。白居易就提出了“爱石十德”:养情延爱颜,助眠除睡眼。澄心无秽恶,草木知春秋。不远有眺望,不行入岩窟。不寻见海浦,迎夏有纳凉,延年无朽损,弄之无恶业。
宋代,国势渐衰,文人、士大夫的心态,由唐人之外向型为主转为内省型为主。由于奇石艺术是一种发现型、赏玩型、内省型的艺术文化,赏石风气同样达到了痴迷的程度。这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有苏轼,米芾和刘松年。
宋代画家刘松年,尤好怪石、山野,曾绘《醉僧图》,图中绘一解衣坦胸,醉卧山石之上的醉僧形象,其周围林间山石,微妙逼真,画的自然奇石更显古朴和坚实,较好的表现了醉僧狂放的性格。而作为宋代出现的两个中国赏石史上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大艺术家苏轼和米芾,更是被后人传为佳话。
苏轼,号“东坡居士,藏石,玩石的胸襟就和他的性情一样豁达磊落。”对各种山水景色,及纹理石、色彩石,象形石等都是随兴所至,随兴赏玩,并没有什么约束。曾在湖北黄州“齐安江上游的美石”扬州的“一白一绿”两石,自夸及“希世之宝”。在惠州湖口朋友李正臣家里,见到一块异石,奇峰耸立挺伟,如峥嵘巨峰,其下委婉曲折如低洼深谷,势如九华山,为其题名“壶中九华”,并大发诗性“五岭莫愁前峰外,九华今在一壶中。”东坡颇想用重金购买,以此石为件,之因行色匆匆未果。当然,他一生中有许多藏石,最著名的有“雪浪石”、“小有洞天”、“沉香石”、“石芝”等等。
米芾是北宋著名的书画家和赏石家,其书法圆韧遒劲,气势飞动,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大书法家”。他的“米家山”画法,以不趋时尚,变古创新而擅名。其藏石、赏石、论石、更是至今仍为人们津津乐道。他的“皱、瘦、露、透”四个原则,作为评判“孤赏石”、“供石”的标准和要求,尤其是成为品评太湖石类奇石高下优势的“尺码”。宋代赏石的蓬勃发展,与文人雅士们的推波助澜是分不开的。当时著名的文人,如范成大、叶梦得、陆游、杜绾、赵希鹄等都是当时的藏石赏石名家。尤其是杜绾的品石专著《云林石谱》的出现,是宋代赏石文化全面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标志。
元代的文人学士秉承宋人雅好奇石之遗风。以藏石、玩石为时尚,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赵孟睢⒐艿郎蚋尽⒅斓氯蟆⒄庞辍K腔蚴榉ā⒒蛏剿⒒蚴脑诘笔本屑咴煲琛I阶钛瞿矫总牢耍毙钍帧S绕涫窃抑斓氯笤送镜靡猓郝环岷瘢疑砩缁嵘喜恪?墒撬蛲叭グ痢保坝汩砸逸”的自由生活,他舍不得富贵荣华,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得不到满足,就寄情笔墨,通过山水泉石的绘画来满足他画中情怀。他的《林下鸣琴图》表现了士大夫闲静乐天的风情雅致。松荫疏林、清风石坡、高士抚琴、侍童洗砚、渔翁垂舟、风和日丽,令人心旷,仿佛纤尘不存,忧思不染。
到了明清,更是赏石文人“甲天下”。总的来说,古代文人注重精神层面的灵犀相通,表现在石文化精神与各种艺术在情感心灵层面上的契合和共鸣。可将其表现归纳如下:
1、强调兴会感悟。“石道、书道玄妙,必资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机巧必须心悟,不可以自取也”,其中之妙必有神悟,当以神会。2、强调意趣性灵。藏石、玩石能养气亦能助气,如同书法,“贵乎气韵,气韵者非云烟雾霭也,是天地间之真气”。3、修显个性。人之心性,往往于藏石中自然流露,一方奇石则能表现藏家的个性和风格。4、玩石强调超尘脱俗。妙化自然,外师造化,终得心源。甘于淡泊,心境清虚,不受名利所诱。5、强调审美愉悦,注重美感。从石中阅得快乐和美感,以养性情。达到“涤烦襟,破孤闷,释躁心,迎静气”。6、强调情感宣泄,求得精神的解脱和心灵的慰藉。在赏石的过程中,把酒,抚琴,赏画,赋诗。注重心境的恬静,情怀的畅达,精神的自由,身心的愉悦。同此,人们将赏石作为情感宣泄和慰藉的手段。
清代有个鉴赏家名叫石成金。他是一个富有情趣,悟透人生,懂得生活的人。对世俗民情有很深刻的了解和把握。对酒、对石有着独特的品味和感受。他认为,人生美好的境界之一,正如宋代著名的理学家邵雍诗中所讲:“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石成金认为赏石与饮酒相仿。一是放虑,就是能够让人摒弃人生的烦恼和忧愁,忘却富贵荣华,功名利禄等一切身外之物。二是娱心,能让人身心愉快,脱身于愁城欲海,欢快异常。三是缓酌,如同饮酒,需慢慢品味雅石的韵味。四是微醉,达到“美酒微醉后,好花半开时”的神游状态。五是通过清歌,赋诗,抚琴等助兴方式,使鉴赏达到一种美妙的境界。据说唐代有两个宰相:李德裕和牛僧孺。在政治上轮番执政,势不两立。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好收藏奇石和玩赏奇石。正如宋人刘克庄所叹道:“牛李嗜如冰炭,唯爱石则如一人。”可见,中国传统赏石文化对古代文人的浸透力和影响力是多么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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