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天涯
作者:牧笛含烟
转帖:呼呼
(二)瞎画的黄宾虹
黄宾虹先生在他八十九岁前后艺术鼎盛的时期,却不幸因患白内障而双眼近乎失明。但一生勤奋、以画为乐的他并未放下画笔,继续靠极弱的、几近失明的视力去书写心中之画,或可说此时的他全是凭心去感受与体会心与笔墨交融而带来的快意。不可思议的是,在宾虹先生近于失明状态下所做的画与明目时所画风格统一、笔墨形式相同,并且有大量能代表其一生成就的精品在这时出现。我们不仅要诧异地问:“难道宾虹先生一直都在瞎画不成?”
黄宾虹先生生逢乱世,生活极其坎坷自不必说,就其艺术遭遇亦极具戏剧性。当年他在如今的中国美术学院及中央美术院这样一流的美术院校教学时,就曾有教师及学生因看不懂他的作品而怀疑,甚至认为黄宾虹不会画。对于这些议论,无奈的宾虹先生只好说:“我的画在我身后三、五十年后定会被世人所重”。在已经达九十一岁高龄时还不止一次的对朋友说:“我或者可以成功啦!”果然,这些话让自信的黄宾虹言中,他的艺术不仅被世人所重,并被尊为山水大师、画坛巨匠。且研究者、追随者甚众,各类画册、文集、书法集、语录等书籍层出不穷。还有人以学黄为荣,以为学过黄宾虹就离成功不远或俨然就是大家啦!更甚者略学皮毛,囫囵把宾虹先生苦心经营八十余年烙就的这张千层饼吞下,拍拍肚子说:“呵呵,我饱啦!”
记的曾听古琴大师刘少椿先生的后人说,刘先生习琴刻苦勤奋,常在深夜抚琴。为不影响别人休息,他就携琴到院中或林间弹至半夜。古琴的琴弦长、音位多,然而刘先生在昏暗的月下及黑暗中弹奏,即使是大曲竟也徽位准确、音色饱满。刘先生的子女们也常在他优美的琴声中渐渐睡去。刘先生不象盲人般敏感,也没专门闭着眼训练过弹琴,却能在黑暗中人琴合一,忘掉手法与弦位,心无旁骛,确是达到琴品中极高境界。究其原因,刘先生学琴得正派名师真传,路子正。先生勤奋,每曲练万余遍,凡曲皆谙熟于胸。先生心专品高、乐善好施,千金散尽唯一生琴不离身。因此,刘少椿抚琴时已是心手合一,全凭积累的万遍感受而用心去感觉,自然左右逢源,随心所欲。
再来看黄宾虹一生的艺术经历。他幼是就好绘画,六岁即临山水册并间习篆刻。十岁时得倪姓前辈画师指点之画决“作画当如作字法,笔笔易分明,方不致为画匠也”。这句话影响了黄宾虹一生的绘画创作,并使他一生受用不尽。他一生强调“画源书法”、“欲明画法,先究书法”等,并对甲骨文、钟鼎文等古文字的研究用功极深,通过收集整理、研究学习这些古文字,使他直接获得了运用于绘画中的笔法养分,为他后来随心所欲的进行书写性绘画打下坚实的基础。宾虹先生在五十岁以前,全力投入于传统的学习,是师传统阶段。在六十至七十岁间,深入山水中,游历大半中国,是师法造化阶段。在其七十岁后的作品中我们才看到初具风范风格。八十岁后的作品中已达用笔淋漓自然、笔墨浑厚华滋的境界。有人说,如黄宾虹五十岁去世,或许就没人知道他,如七十时去世,只能留个名而已,看来国画中年龄确是成为大家的一个重要条件。然而,黄先生在世九十二岁,画了八十余年,更为重要的是他极为勤奋,“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是他终生自警的联句,还说:“鄙人每日黎明而起,漏将午夜,手不停披——”。以此对艺术的热情与投入,他在诗、文、书、画、金石、文字等方面均有极高的造诣,并在山水画史上树起一座耀眼的丰碑。他一生作画极多,仅浙江博物馆就藏其画五千余件,试想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者,即使能活到百岁,亦终会与大师无缘。
综上所述,我们再来看近八十岁的黄宾虹,此时因眼睛得了白内障,视觉已在逐渐消失,也很大程度的阻碍了他的感受与认识事物的方法,但他仍临池不辍。到八十九岁那年,眼睛已严重到几乎失明了,他仍在纸上摸索着挥毫,好,这时我说黄宾虹是在瞎画应不过分吧!然而他凭着八十年来所积累起来的深厚功力和绘画经验,不用眼看也顺手成章、随心所欲,竟画出一批能代表其一生绘画高度的佳作来。其实黄宾虹瞎画与古琴大师刘少椿黑夜弹琴之理相同,具异曲同工之妙。近代画家中,不拘成法,达到“乱画”境界的仅付抱石、陈子庄了了几人而已。能闭眼并随心所欲达“瞎画”境地者,古今只宾虹先生一人矣。
也许黄宾虹就喜欢瞎画,并痴迷已久。在他早年到四川奉节写生时,曾和一当地青年夜览瞿塘风景,山是幽深暗黑的,微弱的月光照射处呈银白色,景色虚实分明。黄宾虹拿出写生本摸索着勾勒点染画了起来,第二天起床后取出一看,兴奋的大叫道:“实中虚,虚中实,妙!妙!妙极了!”竟高兴的手舞足蹈。从此,他开始留意表现夜山的创作了,他认为夜山的黑密、沉静、幽深、雄奇均可入己画,并潜心体会,终形成大气磅礴、黝黑厚重的“黑宾虹”。他做画喜暗不喜明,反复勾勒层层积染而墨韵无穷,达到“浑厚华滋”的理想境界,而这种风格也为他日后失明后的瞎画做好了必要的条件和铺垫。
一切事物都具有两面或多面性,黄宾虹从夜山与失明时所画作品中悟出画理并形成独特的风格,同时也因其大量的瞎画般绘画,使他深陷自己所设下的牢笼而无法自拔。首先,他在师古人的同时尤重师造化,并身体力行的到不同地域去感受、体验景致各异之山水。他极力推崇倡导到自然中写生,他曾说过“天下书多读不完,最-忌懒惰;天下景多画不尽,最怕乱涂”这样的名句。但自己写生时却一味的我行我素,对他的这类作品,我也只能说他是在瞎画。我们知道,古人作画也不是靠凭空所想而来,都是来源生活高于生活的再创造,经过取舍提炼的再加工,并且离生活越近创作力越大。李唐、范宽生活在雄伟刚健的北方,自然意追笔随,创造出斧劈之类皴法;董源、巨然在清秀的南方生存,心摹手追,渐创造出如披麻之类皴法。试想如李唐到富春山还用斧劈法表现,董源到太行写生仍用披麻,呵!看着截然不同的山却仍用那一招,这不是典型的瞎画吗?也许你会问,写生不是画地图,而是写神啊!对啊,象你学琴时,曲子还没练熟,何谈知其意,表其情,晓其理呢?如这时非要说“我自用我法”,乱弹琴不说,实在是自欺欺人啊!
对于黄宾虹的写生,严格来说是他“行万里路”、接近体验自然的过程,他的所谓写生也只是记录式的形式而已。写生的目的是为创作积累素材,如这时仍简练的大笔一挥,一笔带过,那么不仅没收获,也失去写生的意义了。你在真实的山水中就没认真研究过,许多景物含糊不清,那么回到画室后能有多少牢记于胸中的,又能在写生稿中参考什么,得到多少呢?看黄宾虹一生绘画作品,越小越精,有些教学稿与册页犹绝,其作品程式化严重,千幅中赏数十已可知其全部也。他的传世作品多,但以有题款的完整作品为佳,部分未题字的作品概是先生不满意或未及完成之作,读者需明辩之。再是先生虽佳作如云,但能让我们一提起黄宾虹就浮现在眼前的作品没有,如提起李唐就是《万壑松风》,范宽是《溪山行旅》这般。虽说佳作不能以画幅大小来衡量,但也说明其控制作品及笔墨的能力。黄宾虹没巨作传世,也是其无章法的瞎画造成的,如他去画张八尺的作品,那么以他那极讲究的笔与墨,怎么才使笔墨生动而内容又不空洞呢?很难想象。
这里不得不提黄宾虹的两个重要学生,一个是向他学画,后来成为大书法家的林散之,林的画也相当出色,但终因创作写生时难脱黄的影子,画的风格缺乏个性,因此不为世人所重。另一位学生是成为山水大家的李可染,也许李可染早就知自己一生都难达黄宾虹般功力,他也看到黄宾虹的弱点,于是从此作为突破口而一举开开创了山水画真正走向现代的新画风。我们不但在李画中看不到黄老师的影子,而且李可染的写生和创作认真程度简直到了刻板的程度,他常要求学生画一定要慢,要求对景写生时须画到七八成真,他认为一个人有无绘画潜力是看其能否在写生时坐上几个小时,最恨写生时不求甚解、敷衍了事、马虎而不认真,并称自己与得意门生为“苦学派”。天啊,如这样再看黄宾虹的写生,敬爱的黄老师岂不是瞎画吗?
还有让黄宾虹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瞎画给后人也带来了不良的影响,因眼疾而以八十年功力达到瞎画境界的他却成为急功近利者们的捷径。因黄宾虹的随心所欲与不拘成法,正如练就八十年功夫与套路的武林高手,虽形似简单笨拙,然而其出手即招,伤人于无形之中。再如听真正古琴大师弹琴,多无悦耳动听之音,不解者如听弹棉花,此也正是具远古之音,高古之声也!正若古人所谓“大音稀声”啊!急功近利及初学者如直接学其表面而沾沾自喜以高手自居,自欺欺人不说,让常人看后亦好坏混淆,真劣难辩,实是欺世啊!其所表演的这些无知的行为只让人觉得可笑!
我说,黄宾虹是棵仙桃树,善取者择其果硕肉肥、肤红味鲜者食之,定会成仙得道,你若见果就吞,不分是否腐烂或是有小虫子在其间,嘿嘿,不吃出病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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