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三叉戟还是起飞了
这时两辆加油车和256号三叉戟飞机的三名机械师正在加油,飞行员潘景寅也已经登机。而载着登机梯的卡车还没有调来,副大队长于仁堂和机场地勤人员看到,林彪、叶群、林立果等不及了,从工作人员的小铁梯往飞机上爬。林彪爬得非常吃力,司机杨振刚在下面托着他,才勉强爬进机舱。林立果拿着手枪,斥责油车司机“快开走”,他最后一个上了飞机。
于仁堂看到林彪等人上了飞机,他哪里敢拦?机场是海军的,我们没有权力。于仁堂直奔塔台,目的是要塔台阻止飞机起飞。在塔台楼下于仁堂遇到山海关场站的参谋长佟玉春。佟参谋长说:“我也接到了电话,周总理命令我们阻止256号飞机起飞。”于仁堂说:“他们正在登机。”话音未落,三叉戟启动的巨大轰鸣声响了起来。
佟参谋长说:“恐怕来不及了,只有采取紧急措施了。”他果断地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枪声未落,机场停机坪的灯光骤然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原来这三枪是机场紧急灯光管制的信号。
佟玉春、于仁堂及同来的战士飞速跑向停机坪。而此时256号三叉戟飞机摸黑滑行起来,突然打开机前灯,照着机头对准跑道后,机前灯又骤然熄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256号三叉戟飞机猛然加速,掀起一阵气浪,强行起飞了。
此时是1971年9月13日零时32分。
我们的大卡车到达山海关机场时,停机坪上已经空了,我只听见漆黑的夜空中飞机的轰鸣声。我立即将上述情况用机场的电话急报汪东兴。
五个没有上飞机的机组成员
正当我们呆呆地望着黑暗的天空时,跑来慌慌张张的四男一女,被我们的战士拦住了。跑在最前面的,拎着密码文件箱的人很不礼貌地问:“你们是不是来接我们专机组的?”语气中有几分高傲,几分责备。战士们没有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他们。他们有的提着手提包,有的抱着衣服,有的边跑边系裤腰带,样子狼狈极了。
“我们也没有接到机长通知,在房间时休息,忽然听到飞机发动的声音,出来看看256号飞机是不是马上起飞呀?”拎密码箱的人语气明显软了许多,又似乎急于解释什么。
这时他们发现停机坪空空如也,顿时慌了神,七嘴八舌地说起来。“256号飞机飞往哪个机场?请赶快通知对方做好准备呀!”“夜间飞行,太危险啦!”“夜间飞行实在不能保证安全着陆!”我打断了他们的七嘴八舌:“你们根据什么这么讲?”“我是空勤报务员。”“我是领航员,还有他——副驾驶,我们都没有上飞机啊!”
原来256号三叉戟飞机丢下了五名空勤人员,两名副驾驶、一名领航员、一名空中通信员,还有一名女服务员。这就是说,256号三叉戟飞机上只有驾驶员潘景寅和三名机械师。我将部分机组人员未登机的情况及时报告了北京。
很快张耀祠来电话指示,让我们核查256号三叉戟飞机上有几个人。我们查来查去,只核准了八个人:林彪、叶群、林立果、刘沛丰,飞行员潘景寅,三个机械师李平、邰起良、张延奎。至于林彪司机杨振刚,我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飞机上,李文普都负伤了,杨振刚也或许被林立果杀害了呢。从山海关机场回北戴河的路上,我们一路查看道路两边,没有找到杨振刚的尸体,最终确认杨振刚也在飞机上。这样,256号三叉戟飞机上共有九个人。
至于那五名没有上飞机的机组人员,我命令战士们将他们带到机场一楼休息室,进行了仔细询问和检查。除了这五个飞行人员外,机场招待所还有三个随林立果从北京来山海关的军人,一男两女。男的叫程洪珍,两个女兵是刚从上海入伍的新兵。林立果让他们在机场待命。从他们带的文件箱中,我搜查出一些重要文件,还有四把崭新的手枪。我们当即把这些重要文件和手枪扣留,其它物品和所有人员交给山海关机场参谋长佟玉春处理。
回到58楼我们彻夜未眠
从山海关机场返回北戴河的路上,我的脑袋一直是“木”的,好像凝固了一样。我们警卫的首长就这样跑了?跑到哪里去了?林彪临走说是去大连,真的是去大连吗?回到58楼大队值班室,我习惯地向上望去,96楼灯火依旧,可是一切都翻天覆地了。天将破晓,我们仍毫无睡意,我和张宏同志聊着,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我问:“副团长,你对今晚的事怎么看?”张宏叹口气,说:“我心里压力大呀!一直在想怎么就让他们把首长‘骗’走了呢?”我说:“副团长,我觉得有些不对头。林彪从来没有在夜晚活动过。叶群、林立果叫他上车他就上车?还有,我在他身边工作五年啊,我站在路中间拦车就不停车?车里车外都打了枪,还不停车?到了机场,自己就往小梯子上爬?他要坚决不上飞机,谁又奈何得了他?谁又敢强迫他?他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统帅呀,就那么轻易被‘骗’了?他为什么不质问叶群、林立果,反而一声不吭跟着跑?”
我的话有些收不住闸,张宏打断了我:“老姜啊,这些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呀!可咱两个心里实在是不愿也不敢往坏处想啊!”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也十分清楚,林彪给人的感觉是个甩手掌柜,他什么都不管,他的衣食住行都由叶群说了算。而叶群则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出头露面,指手画脚,要这样,不要那样,首长如何如何。这么一想,我的心中矛盾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