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解放战争研究资料】
1947—1948:胶东保卫战
许世友回忆录指出:“胶东根据地自从抗战胜利以来就是我华东部队的后方,是我军军工、弹药、粮食、民夫、兵源、医疗以及各种物资的补给基地,也是我华东机关、伤病员的疏散基地,还是华东与华北、东北的联系桥梁。解放战争以来一直是支持我军苏中、苏北、鲁南、鲁中作战及冀鲁豫刘邓部一部分作战的后方补给基地。
因此,解放战争开始以来,山东就成为必争之地。”
1947年5月华野发动孟良崮战役,歼灭74师。但是战后,蒋介石集中重兵进一步发动了对山东进攻。
1947年,华东解放军“7月分兵”。陈士榘率1、4、3、8、10纵出鲁西配合中原之战。
粟裕指挥内线兵团(2、6、7、9、特纵)在山东坚持反击国军的进攻。
但是,粟裕指挥的南麻临朐战役作战失利;战后2、7、9纵伤亡很大,而且损失多是部队骨干,9纵主力团73团战后只有6个连,其中还有两个连是由勤杂人员改编成的连队;2纵6师18团7连全连131人,占后仅剩39人。部队士气伤筋动骨,战斗力下降,一时难以恢复。7纵司令员成钧身负重伤。
8月4日毛泽东认为外线兵团(1、4、3、8、10纵)“陈(士榘)唐(亮)指挥能力似弱”,要粟裕速带特纵所属之炮兵前往鲁西南。
8月5日陈毅、粟裕复电,鉴于外线作战任务的艰巨,提出“宜陈粟率华野野直及6纵渡黄河”,前往鲁西南;建议“另组东兵团司令部,以谭(震林)为司令,许世友为副司令,黎(玉)兼政委,统一2、7、9各纵的指挥。”
8月6日毛泽东复电同意。华东局命令,东线兵团领导许世友任司令、谭震林任政委、刘少卿任参谋长。
陈粟率华野野直及6纵和特纵之炮兵主力前往鲁西南,此为华野二次分兵。
7月底华东局饶漱石已将华东局机关也一分为二,饶漱石、黎玉和张鼎丞等人转移到胶东前线,组成华东局前委,作为领导中心并指挥华野东兵团。
邓子恢、张云逸、舒同等人转移到后方渤海地区,组成华东局工作委员会,以邓子恢为负责人,负责整顿后方,支援西兵团和指导渤海地区土改复查。成立了华东局后方委员会,以张云逸为后委司令。
华东局以第2、第7、第9、第13纵队组成华东野战军东兵团,许世友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兼政治委员。
以第9、第13纵队于内线,采取半歼灭半击溃进犯军于运动中的作战方针,逐次抗击进攻之国民党军,由许世友率领;以第2、第7纵队及独立师、第10师等部于诸城地区作战,实行内外线密切配合,粉碎国民党军的进攻,由谭震林率领。
中共中央华东局要求胶东党政军民充分认识当前的严重情况,树立战胜困难的信心,并从人力物力上大力支援前线部队;同时组织后方机关、学校、工厂、医院人员,一部分向渤海等地区转移,一部分就地疏散隐蔽,以减少损失。
8月上、中旬,进攻山东解放区的国民党军5个整编师,先后进占明水、益都及胶县、高密等地区,主力集结于潍县。国民党军统帅蒋介石为迅速结束山东战事,转用兵力于其他战场,制定了进攻胶东的“九月攻势”计划:
以整编第8、第9、第25、第54、第64师和整编第74师第57旅共17个旅的兵力组成胶东兵团,由陆军副总司令范汉杰兼胶东兵团司令官,在海空军支援下企图先取平度、莱阳,后取烟台,逐步将解放军压缩在胶东半岛,加以消灭。另以4个整编师守备滨海、鲁中、鲁南地区主要点线。
8月13日华东局饶潄石政委在其驻地掖南县沙河开会,决定9、13纵在胶东抗击敌人进攻的任务,2、7纵位于胶济铁路南侧,在外线打击敌人。
同日华东局饶潄石政委将胶东军区之地方部队5、6、7师正式组建成13纵,辖37、38、39师,其中39师全由3个军分区之独立团升级而来。
8月18日,蒋介石飞抵青岛,督促国民党胶东兵团司令范汉杰执行对胶东的“九月攻势”作战计划。
蒋介石鉴于胶东对于中共的重要性,判断中共军队必将死保胶东,为此蒋准备了六个国军整编师共计二十余万主力军,欲与中共军队在胶东决战,并求速战速决。
8月18日,毛泽东在为中共中央军委起草的给华东野战军的电报中指出:
“国民党完成占领胶济线后,可能向胶东腹地及烟台进袭。”
此时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处于劣势,所以,当国民党军用5个整编师由潍县向胶东腹地推进的时候,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面临着巨大压力。胶东解放地区是华东全军重要军事供应基地之一,是华东野战军留在山东部队的立足之地,加上胶东半岛的战略地位,必须以最大努力保卫胶东解放区。
8月23日,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副司令员栗裕在给谭震林、许世友并华东局的电报指出:
“胶东为我全军军事供应之主要基地,冀鲁豫亦部分供给。如果敌向胶东地区进犯,对我战争供给影响甚大,因此我东线兵团4个纵队及胶东、滨北之地方所有地方武装立即紧急动员,齐心协力,单独负起保卫胶东基地光荣任务,以彻底粉粹敌人进攻。”
陈毅、栗裕还强调说:“此役关系甚大,务求必胜,以利全局。”
毛泽东对胶东保卫战给予了直接的关注,一系列明确而具体的指示。
当时,在胶东解放区的部队,只有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4个纵队多一点的兵力及部分地方武装,而面对的则是国民党军6个整编师的进攻。如何打破敌人的进攻,保卫胶东解放区,形成两种意见:
粟裕代表的一种意见认为,应集中主力于胶东内线阻挡国民党军的攻击,寻机会歼敌。
以许世友代表的一种意见,则主张以一部分兵力在内线作战,而将主力置于外线,以调动进犯之敌,在运动中歼敌。
这两种意见分歧严重,难于统一。中共中央华东局于8月24日深夜将这两种意见报告中共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华东局在电报中陈述了这两种作战方案的利弊,请毛泽东予以定夺。
华东局的电报说:“如果我集中4个纵队在胶东内线作战,则群众补给条件均好,且可直接保卫胶东补给基地,我们对此有信心,但最大顾虑是如敌采取齐头并进,如万一打不好,则三面背水,机动困难,有被迫决战与最后拼命之危险。
如我只留十三纵队在胶东内线阻击敌人,而集中二、七、九三个纵队到胶济路南诸城山区机动位置,采取外线歼敌,那么待敌深入胶东腹地时再从敌后寻机歼敌,拉住敌人或首先歼灭八十三师或二十八师,打开鲁中局面,故此好处是主力机动,比较稳重且可直接配合西兵团行动打开局面,坏处是不能正面阻击敌人向胶东进犯,胶东有弄糜烂之危险。”
电报说,华东局领导人与谭震林、许世友讨论之后,多数人主张“采取比较稳重方针”,而陈毅、栗裕的华野司令部则主张“集中四个纵队在胶东内线作战”。
——“从全面而论,以何者为有利”,华东局请求毛泽东予以电示。
毛泽东看到这封电报后,于次日回电中共华东中央局领导人饶漱石、黎玉并告陈毅、栗裕、刘伯承和邓小平,在对蒋介石的企图做了精确的分析后,就胶东作战给予了非常明确的指示。
毛泽东的电报说:“敬亥(24日21-23时——引者注)电悉。蒋介石似乎判断我主力必守胶东,企图以四五个师向胶东进攻,吸引我主力进入内线后,即在青岛、平度、掖县线建筑坚固工事加以封锁,以两个师左右守备该线,然后以三四个师向东攻击、彼似希望此计迅速成功,以便抽出两三个师用于他处。
目前彼在临沂以北使用了二十个旅,以向大别山对付刘邓之兵力约略相等,而在鲁西南对付陈栗之兵力甚是薄弱,在陕北对付彭习之兵力,自三十六师被歼后已深感不足(仅有七个机动旅),在豫西对付陈赓之兵力后则完全没有。
在此情况下,蒋介石必在胶东方面力求速决,以便抽兵。因此,我们完全同意你们以一部位于内线,以主力(二、七、九纵)位于外线,以利持久之方针。只要许谭率三个纵队位于外线(诸城一带),寻机打一二个小胜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敌即不敢向胶东深入,胶东大部分至少一部即可保全。”
于是饶漱石、黎玉于28日上午致电陈毅、栗裕、谭震林并报中共中央军委,提议取消第九纵队南下计划,而是向第十三纵靠拢,在内线作战。
毛泽东在接到饶漱石、黎玉报告后,立即于28日下午给正在向南开进,配合刘邓大军作战的华东野战军西兵团陈毅、栗裕发去一份电报。电报说,饶漱石、黎玉、许世友、谭震林均主张东线兵团在外线作战,要他们转向胶东很勉强,且到内线确有被敌封锁不能出来之危险,不如在外线转为机动。要求陈毅、栗裕率部队迅速渡过黄河,打开黄河以南。淮河以北和北平至汉口铁路以东。运河以西的广大局面,大量歼敌,这样才能使入侵山东之敌难以持久,减轻东兵团的压力。
第二天,毛泽东又给饶漱石、黎玉等人发去电报,就华东野战军东兵团内外线作战问题作了指示。他在电报中说:
“接饶黎二十八日十时电,华东局及九纵被迫留在胶东,震林率二、七纵到在诸城,这样实际上笔饶黎许率九纵到诸城或震林率二、七纵队到胶东都要好些。这样,胶东有九纵、十三纵及广大地方部队,可以逐步形成有力的内线作战兵团,直接保卫胶东。”
在作战方式上:
“可以采取运动中半歼灭半击溃之作战方针(即对敌一个或二个旅,以歼灭其一部、击溃一部为目标而部署战役作战,注意多打小胜仗)”同时,他要求谭震林在诸城“应完全按照饶漱石、黎玉的指示修整待机,在胶东外线直接配合内线,目前不要南下临沂或拢海。作战时应注意打规模歼灭战,每次以歼敌一个团一个旅为目标,不打无把握之仗。”
遵照毛泽东的指示,东线兵团决定,由许世友率领第九、第十三纵队和胶东地区部队,在胶东地区组织防御,利用内线作战的有利条件杀伤,消耗敌人,并力求歼敌一部;由谭震林率第二、第七和独立师、第十师及滨海区地方部队在诸城地区作战,威胁进犯胶东之敌侧背;在给敌人一定损耗并使其相当疲惫之后,第九、第十三纵队再转至外线与第二、第七纵队会合,调动敌人回援,寻机歼灭运动之敌,以粉粹敌人的进攻。
9月1日,国民党军在范汉杰指挥下,兵分三路,自西而东向胶东解放区发动大举进攻,胶东解放区军民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大量消耗国民党军的有生力量。
当时,华东野战军兵团第九纵队和第十三纵队由许世友率领集结于掖(县)、平(度)、招(远)之间的郭家庄、夏甸一带;第二、第七纵队会和。
在胶东外线的谭震林率部对诸城之地发起反击,策应胶东内线作战。
在给敌人一定消耗后,按原定计划,坚持内线作战的第九、第十三纵于9月24日由诸城、五莲山区北上。这样,10月1日,东线兵团随华东局机关和胶东前线指挥部留在大泽山区活动外,主力第二、第七、第九纵在胶济路以北的高密县朱阳村一带会合。
9月22日,中央军委电令,华野外线部队全部改制归晋冀鲁豫中央局即邯郸局领导,改名为晋冀鲁豫野战军。
原华东解放军的山东部队,包括新组建的地方部队组成2、7、9、13纵,称华东解放军山东野战兵团——(中央命令不再称为华野山东兵团)——山东兵团受华东局直接领导。
国民党军胶东兵团司令范汉杰对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主力的行动,做出了“共军彼战溃逃,胶东战事已顺利结束”的错误判断,开始兵分据城、多路出击,兵力开散。针对这种情况,许世友、谭震林抓住时机,决定发起胶河战役,目标是歼灭位于胶河西岸饮马镇地区的国民党军整编第六十四师,以调动进犯胶东内地的国民党军回援,减轻对胶东腹地的破坏。
10月2日,解放军发起攻击掖县的战役,5日攻克。
胶河战役从10月2日开始至5日结束,重创了国民党军8个旅,歼敌1.2万余人。
这一胜利,实际上宣告了国民党制定的“九月攻势”计划的失败。从此,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由战略防御转为进攻,进犯胶东的国民党军从整体上陷于顾此失彼的被动地位。
但蒋介石此时却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认为已经占领了胶东解放区的一些城镇,特别是占领了烟台等沿海港口后,胶东半岛的作战已经可以结束。
由于兵力吃紧,他决定从胶东战场抽调整编第九师、第六十四师增援徐州或石家庄;抽调整编第二十五师用于大别山战场。因为此时,刘邓、陈栗、陈谢三路大军正在中原实施战略展开,刘邓大军正展开石家庄外围作战。
蒋介石的这一部署,正在毛泽东的预料之中。在蒋介石部署军队进攻胶东解放区之始,毛泽东就指出:
“蒋介石必在胶东方面力求速决,以便抽出三个师用于他处。”所以,毛泽东非常从容地作了部署。
10月15日,中央军委再次明确指示,许谭东兵团及其他华东部队一切行动由华东局指挥。
西兵团部队可保留对外仍称华东野战军的称号,但对内则属晋冀鲁豫建制,以利部队补给及地方工作之统筹。
也就是说,编入邯郸局建制的陈毅粟裕的华野没有对于华东解放军其他部队的指挥权。
11月10日,毛泽东以中央军委为名义致电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许世友、谭震林等,要求华东部队在山东牵住蒋军予以阻止。
毛泽东在电报中指示:“我攻石家庄及陇海线,敌苦于无兵增援,九师、六十四师拟集结济南,不向石家庄即向陇海,望令许谭尽可能以寻机歼其一部之方法,阻止该两师一个时期。”
至于国民党军整编第二十五师调往长江地区,毛泽东指示则“可不加阻止”。对国民党军整编第八师、第五十四师“目前不忙去打”。
同日,华东局致电许世友。谭震林、指出第九师、六十四师均有开往济南转至鲁西,加重粟裕方面负担之可能,要求许世友、谭震林停止执行进入胶东内线作战计划,集中第二、第七、第九纵队在国民党军整编第九师向西运动中歼灭一部或大部,如无好的时机,也应给予适当地打击和杀伤,尽力延迟其西进的时间。
这样,许世友、谭震林做出了拖住第九师、牵制第五十四师、伺机歼灭第六十四师的决定。
11月4日,许世友、谭震林率东线兵团第二、第七、第九纵队进至胶济路南、潍河西岸及及其以东地区,待机迎击西开潍县的国民党军整编第九师。留第十三纵队在大泽山区,牵制驻平度的国民党整编第五十四师,后又根据敌情的变化,改堵击为追击,令第二纵队围攻高密,令第七、第九纵队沿胶济路以北跟踪追击整编第九师等部。
胶高之战历时一个月,歼灭国民党军整编第九、第六十四、第五十四师及五十七旅各一部共1万余人。迟滞了整编第九、第二十五师的行动。之后,东兵团又于12月4日发起了莱阳战役,攻城打援,共歼国民党军1.7万人,俘7000余人。
这时,由于东北战局紧张,蒋介石调范汉杰率整编第五十四师赴援锦州。从此,国民党在胶东地区除青岛、烟台、威海、蓬莱、龙口等孤立据点外,已无任何优势。
历时4个月的胶东保卫战,中共中央华东局和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在只有4个纵队零两个师和部分地方武装的情况下,粉碎了国民党军6个整编师的进攻。经过大小数十次战斗,打败了国民党“胶东兵团”20万人的进攻,共歼灭国民党军队6.3万人,收复了莱阳、昌邑、掖县、栖霞、威海、牟平等县城,彻底粉粹了国民党军占领胶东半岛的企图,从根本上改变了山东的形势。
胶东保卫战的胜利,标志着山东内线战场转入反攻阶段。
胶东保卫战胜利后,华东野战军东线兵团转入攻势作战,整个山东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国民党在山东被迫转入“点线防御”,主要是加强胶济线、津浦线的设防工事,强化潍县、兖州、济南、青岛、烟台等城市的防御体系,准备固守胶济路西端(潍县至济南段)、津浦路中段(泰安至兖州段)和青岛沿海一线,妄图凭借这些坚固设防的城市阻挡人民解放军的攻势,以保持其东北、华北集团与徐海集团的联系,支撑残局。
毛泽东高瞻远瞩,洞悉蒋介石集团的阴谋。
胶东保卫战胜利后他决定,将华东野战局东线兵团改为山东兵团,由许世友任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副政治委员谭震林兼政治委员,独立于华野陈粟,担负山东战场作战任务。
1948年1月30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军委起草了致中共中央华东局并告栗裕、陈士榘、刘伯承、邓小平等人的电报,宣布了这一决定,并就其他方面作了指示。
电报说:“兹决定:......(二)许谭率七纵。九纵、十三纵为山东兵团,担负山东战场作战任务,受华东局节制,其作战、休整、补充等计划、经过华东局考虑向军委提出意见,得军委批准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