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
图齐鸿 文汪洋
九月河水高涨，在不远处发出声响
少年凭空而来，花瓣裂开，击碎空暮，身后的灯盏
召集了每一条路，每一次惊心
（二）
有谁比你更像，一场醉
剔除了死亡，靠近一颗芳心，但，只能靠近
命定的迷醉，才足以
令红唇凭一盏心灯，坐碎春夜
（三）
这里有爱事。草丛之深
会不会比记忆更深。一直
从这里经过，漫不经心。夕阳一如既往的好
（四）
曾经他是王，一望无际的黄花
女子们，水花溅碎银镜，鲜活如初
两岸男子的不老心啊
（五）
她的白裙子从车厢长长的后座上垂下来
一个很长的梦。一动不动
了却对身边事物的挂念。好多年来
这一路月色
突然就照亮了，往昔的脊背
（六）
......腐朽的书里丝帛，在童年的灰烬里
姑姑的，绣裙锦袍的天井，拈一支凤冠上的翎羽，点燃纸引
成灰之前，火焰拿走它不朽的光芒
（七）
乘雨而来，流水怀孕，金属缝隙里咚呛，女声缥缈
时间是一块岩石，生沟壑，飞流沙，英雄的沙场刮来大风，父亲的战袍
落花与流水。烟云下褪色的，在春天背后露出了惨败的花翎
怀孕的流水，让岩石化成了烟
（八）
（九）
鸟飞来，日子生动，看天地如何浓缩成一棵树，树枝，让出一点点天光
他们。流水与春天抹去死亡。鸟的翅膀
书写着自由与想象，安。从这里回家。落叶开花
果实低头，有福的人，谁赐你生的欲望
谁让一杯羹汤稠过思念。谁赐你身心安稳，使你记忆颓败
使功名与金玉，敌不过一个乳名
（十）
这一瞥，我看见了天空里，一双柔软阔大的翅膀。
那个人，在河边的坡地上仰望天空，手里转动着线轮
他想把风筝放得高些，再高些，黑鹰扑闪翅膀
头戴草帽的钓鱼人，仰面看了一会儿天，便低下了头
河面上，鸟影虚幻，天光涌动
动荡的水墨画，从诗经里流淌过来，流过唐宋，在清明上河的桥下拐了一个大弯
流向当下人的岸边，此时，谁在岸上伫立，谁就获得加冕
赐他江山不绝的草色墨香
艰难的趟过泥泞，我顾不上仰望的天空，此时正停留在回首的来路上。
（十三）
风声潜入树叶，荒烟的柳树下伸出苍枝
白昼最后的光亮，请慢些，请再慢一些，等我磨光一块石头
趟开一条路、打开通向山口的闸门，给留下的一切
一个理由
（十四）
太早和太晚，在河岸显现相似的潮湿和雾气。气味完全不同
早上吊嗓的人，咿呀长调的同时有狗的狂吠。我从未见过那只狗，听起来体积庞大
精气慢慢消散。在午后寂静。晚上也有人唱，那个人
在相同的时间里，仰面向着同一只墙角，他们说，他这样一个人，已经很多年了。
（十五）
关于传说，夜晚才是真正的书写者
回不到初心，但可以纯粹，像一棵树兀自生长的那么彻底
那么深宫古画般碎片，那么爱恨情仇的轻薄性命......以至于，飞鸟无痕
被挽留的风筝，在清白的天空下与风缠绵
转眼又被雨露烫伤的......往事，在此时，被轻轻抖落。
（十六）
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少年，蜻蜓金蝉，烈日安静，水里有草的香气
在母亲的纽扣上，梦见过海棠竹竿，紫色的豆角花
无尽的睡眠，在水里幻作美人蕉，流不尽的伤心碧，流向童年
（十七）
高于盛宴。低于仰望
低于一个背景。三十年河东，少年进入一条河
反复浸染，春天一个接一个。街巷村庄以水为净
人世的河流浑浊，一茬又一茬的少年，上苍手里放生的鱼苗，正日复一日的
慢慢的，不可逆转的，从高处跌落下来
（十八）
岸在，我不空。还有奇迹就生死难料，一切都不会停下
次第明灭的，无非是望月人的眼睛，在岸边行走
来去之间，无非是迷人或者自迷
无非是误人或自误。无非是，度人或自度
（十九）
（二十）
往西一直走，有一座断桥
理工学院的后门伸出一条泥路，通向那边。十月初的早晨开始有薄雾
河面朦胧幽深，很像世界的尽头，河水在这里停顿一下
转入一个秘密通道，流向白纱的花岸......另一个世界，实际上，我在远处
根本看不清它是真的如此，想象或者现实，哪一个更为真切呢
断桥边有人站立，很久变才换一下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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