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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我亲历的文革十年(10) 三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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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首小诗从文学角度考究也许无足轻重,却活灵活现反映出文革初期的真实事件以及人在动乱中的真情实感。


 

我亲历的文革十年10) 三首小诗

 

十、三首小诗

1967年,文革进入第二年,动乱急剧蔓延,中央文革几个别有用心的人四处煽风点火,拉一派打一派;社会上各色人等纷纷登台表演,一出出荒诞怪剧纷至沓来,学校复课又停课,工厂大多停产,机关处于半瘫痪,批斗之声不绝于耳,派别之争日趋激烈,整个神州大地乱相横生。1967年春节过后,毛泽东认定拿下刘邓时机已到,他的喉舌两报一刊号召“揪出中国头号走资派”“批倒批臭中国赫鲁晓夫”,刘少奇玩完了。

想当年延安整风之初,毛急调远在新四军的刘少奇去延安。刘少奇离开江苏时指名道姓随从人员中有“新四军机要快手”王剑青(我公公),一大批人进入山东后被阻把守极严的铁路线以东,如武力硬冲不仅伤亡巨大且难保刘少奇绝对无恙,后联络铁道游击队及混入日伪军的中共,护送化妆的刘少奇通过铁路抵达延安,大批随从、包括王剑青重回江苏新四军军部。

刘少奇是整风运动的过河卒,力挺毛将严酷肃杀的整风运动如火如荼燃烧起来,随后刘登上二号交椅。文革中刘少奇落难并客死开封,不知他内心有多么纠结,当年不正是他(后来的林彪亦如此)“将毛泽东捧为至尊至圣,使毛获得了予取予夺、无人能予制衡的绝对权力!”等刘少奇“意识到这一点时已太晚,这正印证了毛泽东的一句名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文革前1964年,刘少奇领衔出席人民大会堂春节军民联欢会。之前毛退居二线,刘邓放松钳制,经济回暖,人心舒畅。这张照片上的刘少奇志得意满。(百度的图片)

 

1967年夏,造反派在中南海内批斗刘少奇,身为国家主席的刘以宪法为护身符,但为时已晚。(百度的图片)

 

我们一家人对烈火燎原般的批判刘少奇无动于衷,甚至对铺天盖地以丑化人格的批刘文章及漫画有抵触,有理说理何苦把原本形象并不比毛差的刘贬损为烂鼻头、大龇牙,冠上叛徒工贼重婚罪等无聊的帽子呢?从外面带回家的批刘传单一律迅速被处理掉,倒是之前因工作配合相当拧巴,我爸爸对邓小平一如既往不赞扬。有人报信说“马上来家里搜查”,爸爸妈妈赶紧翻出在欧洲工作时的相册,一张一张筛查,把所有与邓小平合影的照片统统在邓胸上打上个黑叉叉。结果来家里搜查并没有那么细致,肯定了墙上有毛画像、桌上有毛石膏像,家里没养猫养狗养鱼(饲养宠物被认定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我爸妈遭难时我家被迫搬迁到一老旧楼房狭小的顶层,几年后“落实政策”搬回皇亭子21号楼时,一进门我们都傻了,屋里满满全是没收来的大大小小的金鱼缸竟有上百个,费了大劲才清理出去),那帮人搜去一小把绢花,就去了下一家。

 

67年,全国城市被大字报、大标语覆盖。(百度的图片)

 

19671025日,《人民日报》发表“大、中、小学校都要复课闹革命的社论”,要求各校“由停课闹革命转入复课闹革命,集中力量进行本学校的‘斗、批、改’。”我就回到49中初一(1)班,上了两节英语课,反复将四个伟大和万岁万万岁背的滚瓜烂熟,其他课只能是落实“毛主席最新最高指示”,全班同学斗私、批修,每个人都把自己狠批一顿,变着花样把自己说成一个自私的大笨蛋,感激涕零地向毛表忠心

 

不久,某校有激进学生贴出大字报,说“复课闹革命”是资产阶级教育路线“复辟”,教学改革是“改良主义”是“复旧”、是“走回头路”,能出来任课的少数教师本已是惊弓之鸟不情愿教课,学生一提出异议,干脆停课不教了,静等中央出台新政策。于是,我们又彻底放任自流了。

 

    刚过完14岁生日的我,两次外出大串联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大串联虽然免了火车票,不用花住宿钱,能吃各地学生接待处免费提供的餐食,钱省了,可是四个月的舟车劳顿、风餐露宿,加上旅途卫生条件恶劣,使在优越环境中长大的我不太适应,回到北京不久就大病一场,小脸黄巴巴的瘦了一圈。开春后我痊愈了,返校重新开始了住校生的快乐生活。就在那段时间,我和高我一年纪的初二住校女生张素珍诚恳地做起了朋友,我俩不愿意整老师、打派仗,就躲在宿舍小屋里聊天、唱歌,相互把大串连的经历详详细细介绍给对方,说到高兴处我俩笑的嘎嘎的,眼泪都出来了还哈哈笑不停。

 

    我俩不是运动的逍遥派,主动参加老红卫兵组织的各项活动,比如到街上散发过油印传单,和路人争抢或捡拾过油印小报。我俩都喜欢诗词,见到小报上有诗词会不厌其烦地抄写一遍又一遍,把抄下来的诗词分发给其他红卫兵战友,在文学艺术极度匮乏的时刻,传抄诗词比较有趣,让更多人分享韵律的润泽。

 

    当时我和素珍传抄过不少于10多首诗词,那时只有毛泽东诗词是被允许公开传播,油印小报及口口相传或用小纸片私下传抄的诗词,原则上讲都属于地下违禁品,更有些是除了家人、好友外绝对不敢传的“反动诗词”。我印象最深的,也是50年后仍然能记住的只剩下三首,分别如下

 

        第一首:

    遥忆当初献沙果,

    江青阿姨真爱我。

    今日且看献果人,

    戴上手铐牢中坐。

(这首诗表达了67年公安抓捕对江青及中央文革不满的老红卫兵组织“联动”成员的看法。)

 

        第二首:

      《蛮江青》

    风雷激,鏖战急,

    陈官溃,骚人溢。

    四十余年廉颇将,今日败倒茶花女。

    甘地慕,慈禧嫉,金声盖旨御可愚。

    蓝氏嫩手抽龙筋,老臣畏主施穷计。

无奈神塔压顶火中立,昂首待鸡啼!

 

       第三首:

    满天风雨满天愁,

    革命何需怕断头,

    三司本是拉堠物(垃圾之意),

    三年归报三司仇。

    (文革初的66年,北京大专院校的造反派山头林立,纷争不断,相继成立“首都大专院校革命造反司令部”,简称“一司”“二司”,67年“三司”成立,造反起家的蒯大富在成立大会上带头宣读效忠誓言,获得江青等人栽培。)

 

蒯大富在成立大会上带头宣读效忠誓言(百度的图片)

 

    2006年岁末,我意外得知第一首小诗的作者是和我同在博联社发博文的一位博友。一次我给她留言,鬼使神差把40年前的两首小诗敲打在跟帖里。很快,女博友发了一篇博客“40年前的一首打油诗”,文中说“40年前现在这个时间,当时我和几个同学从新疆、延安串了一圈回到北京,直接到了学校,听说北京已经是天翻地覆。几个月前红透半边天的红卫兵已经被打下去,中央文革又有了一帮新宠。红卫兵们都觉得很压抑。更令我吃惊的是,当年7月底红卫兵刚刚开始从被工作组打压的状态翻身时,在北京展览馆剧场的一个支持红卫兵的集会上,海淀区另一所中学的红卫兵头头激动地把军训时采回的沙果献给亲临会场的江青,托她转交给毛主席,表达红卫兵对他的敬意,江青对他的亲切真是溢于言表;而没过几个月,这个献沙果的红卫兵竟啷铛入狱,而且还戴了手铐

    听了伙伴们愤怒的诉说,我对这样巨大的反差实在难以接受,便写了这个打油诗。马上就有人刷了出去——当然,没有署名。但是,想不到会从海淀传到崇文,让此前我素不相识的于向真记到现在。”当年,她为了随手写下这首小诗,文革中还招致一些麻烦呢。

 

第二首词是当时人大附中高一女生自创词牌填写的,我在上一篇“好友素珍”中提及此事。2007年,从这首词作者发在网上的文章中得知,这首词是她在1966年底,听说江青组织一帮人要批斗外交部长陈毅,她对能文能武、刚正不阿且功勋卓著的陈老总充满敬意,故而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填写了这首词。为此,她曾两度被捕入狱,直到1977年才重获自由。半个世纪过去了,素珍和我依然对这首词情有独钟,赞赏作者当年的勇气和才华。

 

第三首小诗反映了当时社会上派系争斗已日趋激烈,逐渐充斥着你死我活的火药味,果真其后武斗逐步升级,有资料证明四川、青海、贵州、广西等地两派在武斗中竟然用上真枪真炮,酿成一场风烟四起的全面内战,局部地区伤亡惨重。这三首小诗从文学角度考究也许无足轻重,却活灵活现反映出文革初期的真实事件以及人在动乱中的真情实感,如果有人写文革史,我建议不妨把这三首小诗收录进去。

下次 我亲历的文革十年(11) 上山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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