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佛学研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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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论法、色、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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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经文：“是诸法空相。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空中无色。”

这里有几个重要述语，极其深刻地概括了佛哲学的​本体论，就是法、空、无、色。但是，这几个语词与世俗语言的理解均非常不同。

1）什么是法？​

佛学所言法，不是法律、法则（规律）。法也不是“佛法无边”的“佛法”。佛法是佛所宣说之教法，包括各种教义及教义所表达之佛教真谛。

佛学所言的“法”，是梵语dharma的音译，在佛哲学中，“法”不是教法概念，而是一个本体论概念。所谓法，即包含一切事物、物质、精神，以及所有现象之存在，是物质存在世界之总称。​一切诸法、一切法，就是现世界存在的一切，也就是所谓万法世界。所以“法”的概念与“有”的概念意义有交集，万法就是万有。但是“法”，强调现世界的本体方面，“有”则强调现世界的存在（有）方面。

佛教认为，万法都是因缘所生。“由因缘而起之存在者”。（《摄大乘论》卷三十一、《大智度论》卷二​）所谓因缘，就是际遇（偶性）因果。世界万物都存在于偶然际遇的因果链条中。生生灭灭，变幻不已。

《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华严经》卷二十五：“如（汝）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

这就是说，佛教认为，凡有作为（生而动）、有造作（有生化）之一切因缘所生法（包括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本质都是虚幻的，这就是诸法空相​​。

2）那么什么是空？

世俗语言空就是虚无，什么都没有。

但是佛学言空并非​虚无。所谓五蕴皆空，色即是空云云。

​佛教认为，世间万物经历四劫、四个阶段，即指成劫、住劫、坏劫、空劫。此系佛教对于世界生灭变化之基本观点。成即生成，住即持有，坏即败坏，空即消亡、寂灭、空无。

［附注：有关四劫说，详论见《长阿含经卷》二十一‘三灾品’、《起世因本经》卷九、《俱舍论》卷十二等诸经论。］

空​为“空有”之对称。有者，指现象界所罗列之万物之相；空者，指一切现象存在之实体本体空无。故有即是空（真空），称为有空；空即是有（妙有），则称为空有。

但是，佛学所言的空无并不是绝对虚无，所以“空”的概念不等于“无”的概念。

《肇论·不真空论》云：“有相为空性，而空性亦为有相”。“虽有而无者，即所谓之‘非有’；虽无而有者，即所谓之‘非无’。”

这是什么意思呢？举个例子，一场大火烧过，火中万物皆化为空。但是火去烟存，犹有灰烬在。万物的非有、变化莫不类同于此。火为空相，而烟、烬则为空相中的有相。所以佛经有“有空不二”的对立统一律之说，佛学中充满了辩证法。

3）什么是色？

梵语、巴利语ru^pa。梵语研究者说ru^pa系自 ru^p（造形）之动词语根变化而来，故含有“有形象”之意。又谓 ru^pa是由 ru^（坏）之动词语根转变而来，故又有变坏、变化之意。故佛学认为，色乃质碍（占有一定空间），且会变坏者，变坏即向空。

所以，在佛教看来，色就是存在现象世界之总称，色是五蕴中之色蕴，五位中之色法（与心法相对）。

在佛经中，色这个概念有广义狭义之别。广义言之，色乃全部物质现象之总称。

​狭义言之，色这个语词则专指眼根所取之色境，即眼所见主观现象之世界。所以色​，佛经中又称作色境、色处、色界。据《瑜伽师地论》卷一所论，色境包括：

(一)形色，即长、短、方、圆、高、下、正、曲等八种。

(二)显（颜）色，即青、黄、赤、白、云、烟、尘、雾、影、光、明、暗等十二种。

(三) 表（情）色，即人类的动作语言，如行、住、坐、卧、取、舍、屈、伸等，种种动作形态，表示于外，而可以目见者。

盖此皆存现于五根、五境等色蕴中，特指眼根所取之境，故称为色。［参看《识身足论》卷十一、《大毗婆沙论》卷十三、卷七十五、《顺正理论》卷一、《阿毗达磨藏显宗论》卷二、《俱舍论光记》卷一、《成唯识论述》记卷二，等］

《心经》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认为色（存现）与空（虚无）是对立而同一的辩证关系。所以佛经说此即“有空不二之境界，乃大乘无所得教义之真髓。”［参看《维摩经·入不二法门品》、《中观论》疏卷四、《三论·玄义》卷二］

最后还有必要指出，佛家关于色空不二的证论还蕴含论物质不灭和能量守恒的物理原理。仍以前例，表面上大火中烧去了一切，但是物质不灭，能量守恒——被烧毁的一切只是色相改变了，转化为新的色相（物体化为烟气和灰烬），但是质量不变，能量守恒。所以一切仍然未变——“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就是佛教关于色空的守恒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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