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登曲佩著
白玛旺杰译
我们所认为的一切「是」与「非」,都是依照「是非」在我们心中的显现来确定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种确定「是非」的其它方式了。
因而,当有人问道:「这是否存在」时,对方回答:「这是存在的」。
一问一答,实际上,是甲某在探问乙某:在你的心中显现出来的是「存在」还是「非存在」。
乙某所答的「存在」二字,实际上也是表达一种思想,即:「在我心中显现出来的是存在」。
如此类推,有关「善与恶」,「好与歹」,「美与丑」——等等。所有提问的根本目的,纯粹是为了探知对方的想法而已。
对方所作的肯定回答,也纯粹是对方,依照自心中产生的想法来确定的。
因此,两个意见相异的人,会因他们各自秉持的观点不同,而将无休无止的诤论下去。至于他们达到一致的意见时,双方才会善甘罢休。
当他们的意见达到一致时,他们将会把所共识到的问题,归纳到「存在」、「知识」、「真理」等范畴之内。
这样,对同一问题持相同观点的人数越多,该问题也随之越具「分量」,变成「重要」的啦。
但是,任何一个与此相异的观点,将会被斥责为「邪说」或「错乱感觉」,遭到多数人的围攻与唾弃的。
有两种方式可以使相互分歧的意见达成一致:
一、根据某一经典:譬如,两位穆斯林信徒在争论骆驼之肉可否食用,但当他们读到古兰经中记载「骆驼之肉可食」的开许后,两人之间的争论便会自然平息下去。他们会在「骆驼之肉可食」之上达到一致的观点。
二、根据某种逻辑事实:譬如,甲乙两人争论山背后有没有火,如果甲乙双方亲眼目睹到山顶上冒着烟时,也会在冒烟的事实之上,肯定山背后有火,从而达成一种共识。
总之,通过眼识看见同一个事实,达到共同的认知,乃是我们人类所与生具有的特性。
但是,我们是否可以根据多数人有相同的观点,便认为多数人的观点,是一个永恒不朽的真理呢?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在一个人人患有黄胆性肝炎的地方,所有的人都会将白海螺视为黄色,而不是白色。但是,白海螺依然是白色的海螺,它不会因为患有眼疾的人,视其为黄色而变质成黄色的啦。因此,不用说数百人,数千万人,所有的人类,甚至三千世界的所有生命,集合在一齐也不能够改变海螺是白色的事实。
所以,我们所认为的「有」与「无」,「是」与「非」,仅仅是「有无」与「是非」,在我们心中的显现而已。
因此,数百数千个意见相同的人集聚在一起,他们所认为正确的东西,便会自然成为一种不可扑灭的真理。而任何一个与其唱反调的声音,就会遭到诽谤,被斥为「邪说」了。
一般我们讲到的「有」或「存在」等,是那些能够在我们心中可以显现的部分。
而「无」与「非存在」则是那些不能够在我们心中显现的部分。「即非有,也非无」的法性,则应当属于后者之列,而非前者了。
《四百颂》中记载(1):
「是故世间众有情,莫不变成疯子焉」。
月称菩萨对上述诗偈进行注解时,用一个极为精彩的例子,说明相同观点的多数人,是如何将持反对意见的少数人变弄成虚假不实。
故事讲到,很久以前,某国有位精通占术的算命先生,一日,他跑到国王面前进言:「七天之内,将有一场大雨,任何一个人,只要雨水进入口中,将会统统变成疯子」。
国王闻之,立刻派人把自己饮水专用的井口盖的严严实实,不让一滴雨水落入井中。而臣民百姓则没有国王的条件,雨水进入到口中,他们一个个地变成疯子了。
此时,举国上下,唯独国王一人保持清醒。但国王的行为举止,在臣民们的眼里就变得怪诞异常。
于是,臣民们就异口同声地斥责国王,并讥讽国王才是真正的疯子。
最后,出于万般无奈,国王本人也就饮雨水同流合污到疯子之列了。
我们从无始生命的轮回中,如此深深地陷入并沉醉于无明之中。
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大疯子。
因而,对于像我们这样的疯子所确认的「是」与「非」,「有」与「无」,又有什么可以凭信的呢?
这样的疯子即使千百万人凑在一起,也不能使他们所坚持的「是」或「非」变成有根有据的实事啦。
当我们仔细地考虑一下我们所认为的「有无」,「是非」等时,我们会发现,这一切无一例外地,都是由我们自己的心来确定的。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信赖自己所认为正确的那些东西呢?
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因为我们的心就像一位庸俗的算命先生一样,他滔滔不绝,满口胡言乱语,所言完全不着边际,但是,有时候,像瞎猫儿碰到死老鼠似的,偶尔也能说中一二。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能够体会到这种飘忽不定的心思;早上认为是可靠的东西,到了下午又觉得已不可靠了;上半生认为是正确的东西,到了黄昏暮年,则会觉得完全是一件荒唐可笑的事情;十万穆斯林敬如圣明的东西,在十万佛教徒看来,是何等的谎诞不经。
人们就这样将各自信奉的经典与自以为接近真相的逻辑,当成一种不可摧毁,坚如金刚的盾牌,并坚持认为惟有自己信从的祖师,才是最终的皈依。
既然观点相同的多数人不能够判定真理,那么,谁是真理真正的判决者呢?
如果说一个权威的准则,才是真理的判决者的话,那么,「权威的准则」又是什么?
是眼睛直视一桩柱子时,能够如是看见柱子的那颗心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你又如何能够证明此心是真实的呢?
在没搞清楚柱子是否存在之前,我们不可能得知,此心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判断准则;在没有肯定此心是否是一个「权威标准」之前,我们也没有办法知道「柱子」存在与否了。
如果我们以眼睛看到柱子,双手触摸到柱子,并且在旁边的朋友也同样看到柱子,作为柱子存在的理由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所谓「柱子的存在」仅仅是由于手和眼睛,加之朋友之所见之下,产生的一种「共识」。
你不可以仅凭这一点,就证明柱子是存在的了。
因为,当我们眼睛昏花错乱时,你不可能保证你的双手与你的朋友就不会不受相同的影响的了。
患有黄胆性肝炎的两个人,视白海螺为黄颜色的人,即便他们以手触摸白海螺,依然是错误地认知,但海螺仍是白色的。
有些人会罗列出数百种「有无」,「是非」的原则,并危言耸听的宣布:「这些原则是由佛陀、龙树菩萨以及古印度的大乘师们规定的,非由我本人凭空杜撰。「但是,不管是佛陀的规定、龙树的规定,还是大乘规范师们的规定。说到底,这些规定,皆由宣说者本人自己定制的。
世上没有一个聪明人士敢断言道:「吾心不欺!」
因此,我们用于衡量「是非」,「善恶」等标准的那些圣旨,不也就变成无稽之谈了吗。
只要在轮回当中,我们所认为的一切,都是由这个靠不住的心来作出决定的。
但对于超越世间,不可思议的究竟法性,同样用这个心,去编造一系列思维模式,并强加一些概念,武断地做出决定的话,岂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吗?
是故,在整个被谎言与谬论充斥的世界里,我们也只能依靠这个荒谬、虚假的心,来认识周遭的一切了。
但是,欲诚心探求真理的人们,首先应该清楚地明白:这个荒谬不实的心,是不中用的啦。
如果我们能够彻底印证,此心为「真实」「不谬」的话,便可以据此来证实,判断其它的一切现象。
但是,人们宣称自己的心是「正确」与「实在」时,往往只是一种顽固与骄诳的情绪在隐隐作怪。
对此,月称(3)在《入中观论》(4)写到:「仅凭一句真理之故,是真理也。不能够将原本荒谬的东西改变成真理。」
所以,无论我们是如何顽固地坚持自己的私见,「荒谬」仍然是「荒谬」,永远不能改变成真理。
凡夫俗子,其心颠倒迷惑,我们也就不怪罪什么了。
但像佛护(5)这样的大智者,所宣称的「外境存在论」,被无着批得体无完肤;而无着(6)所宣称的「遍计所执不实有,而依他起性则实成」,却也遭到后世中观派大师们的冷嘲热讽。
可见,对这些学贯古今的超级大师们,我们也不能轻易信之,更何况对一般人士呢!
有诗言:「婴幼年少至垂暮,变化莫测心不定,历历经验切身受,孰人还信当下心?」
既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可以信赖的,那么,如何是好呢?诚如前面所述,只要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服膺谎言,除了归心虚假,除了在虚设的谎言之上创制一些莫须有的原则与信条之外,没有其它任何选择。
如果有人认为,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山脉、大地、岩石、河流等,在我们成佛之后,所见依然相同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草的甘香味儿,只有驴子体内的意识方可感觉得到,一旦这种意识从驴子的身体内消失之后,驴子再也感觉不到草的甘香味儿了。
公鸡有一种测时报晓的意识能力,一旦此意识从公鸡身体内消失之后,公鸡再也不能知晓夜间的早或晚了。
我们人类的所有知识,都是通过眼耳鼻舌身五种知觉来护摄的,如果在五识之上,再另加一个意识的话,我们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将会更加开阔;如果我们额头上的两只眼睛,不是左右横向,而是上下竖立地长的话,我们所看到的外部世界的形象与颜色将会大大地不一样的了。
我们所认为的一切,都是由眼耳鼻舌身来提供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获取知识的途径了。
所有的颜色与形状,是由额头上的双眼来摄识的;所有的声音,无一不是通过两只耳朵内耳膜的振动来听闻到的。
通常,人类在功能低下,作用有限的五识之外再添加一个迷乱的心,与其为伍,武断地宣称:「所有的知识尽在我的认识之内」,把那些没能出现在自己心中的道理,归结到「无」与「非存在」的概念之中。这将无疑是万祸之根。
佛陀曾清楚地表示,通过眼耳鼻舌身,远远不能体悟法性之实相。
《三摩地王经》(7)中言:
「眼耳鼻识非正量,
舌与身识非正量(8),
如此五识非正量,
菩萨圣道何益有」。
修持圣道的目的,在于了解一个没曾经验过的未知世界。
但是,我们自以为认识到的「超世间法」,却是以此岸世界,尤其是以人类本身的经验为模式创造出来的。
比如说,因为人类喜好珠宝,所以密严佛土的土地,房屋也被各种奇异的珠宝装饰。佛报应身的三十二随好相,实际上,也是一些人类所赏心悦目的装束。
让我们仔细地研究一下佛报应身,以及诸天神的装束,就会惊奇地发现,他们的装束,纯粹是古代印度帝王的打扮。
虽然,诸《经藏》中一味的否认佛,以及诸天神的打扮不是由人类蓄意创造的。
实际上,佛菩萨的道修功德,非凡夫俗子能够测量臆想到的。
但是,为了激发那些凡夫俗子对佛菩萨的喜乐、敬爱,引生他们的信念,就采取用世间尊贵的帝王相,巧妙地引导众生归心向佛了。
假如说,佛陀是诞生在汉地的话,那么,庄严佛土的报应身,将一定会是一位留黑色长须,身穿龙袍的汉人模样。
如果佛陀是出身在藏地的话,在庄严佛土,将一定会有一口直径五佰由旬的大茶桶,里面盛满由如意宝牛的奶汁与如意宝树的叶子煮成的奶茶。
由此可见,我们对佛与佛陀世界的描绘,仅仅是表现我们凡夫俗子的一种愿望而已。
但佛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
诚如月称菩萨所言:「啊!世尊!吾等不能够领悟您深奥的密意」。
佛的密意是不能用语言来宣说的,即便宣讲出来,远非我们凡夫的智力能够领达到的。
所以,如果我们对佛之不可思议的方面,能够产生一丝敬畏的话,对佛所讲的「永恒与剎那相等」,「极微与世界相同」等等,也应该生起一点净信心才是。
如果,我们把心当作一种衡量是非的尺子的话,心便会把「极微」,确定为物质的最小单位,也会把「宇宙」,确定为最大的物质形态。
同时,还会确定,在小体积的「极微」中,不能容纳大体积的「宇宙」。
所以,不管佛的神通能力有多大,他也不能够违背,或者破坏已成事实的原则。
如果佛能够把「宇宙」,放进「极微」之内的话,他能否以同样的神通,把诸法改变成不待现于内心的「真实有」呢?
他能否将众生,一下地改造成佛呢?
佛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因为众生非佛,诸法性空之故。要不然,岂有佛力改变不了的现象呀。
如果有人以仅仅宣布「极微与宇宙相同」,便成为世俗真理的诽谤者,成为邪说的鼓吹者的话。
佛自己也亲口讲过:「极微与宇宙,大小相等」,那么,佛本人不也就成为一个十足的断见,邪恶的实践者吗?
总之,人们认为「极微」与「宇宙」,是两个根本相违的反体。
但同时又认为,佛是针对一些特殊的情况,才宣说「极微与宇宙同等」之理论。
这说明我们在一般逻辑上,也是漏洞百出的。
实际上,佛看出极微与宇宙的相同,并不是表明佛威力过大,把两个体积大小不一的对等物,改变成等同之物。而是因为在佛的无二智慧性中,没有我们众生之大小相违的二元思想。
佛穿透诸法实相,视大小平等一味。他从来没有通过任何一种神通变幻的能力,把一个非存在的事实,说成是存在的了。
在我们心中,有与无,是与非,大与小,善与恶等,是相互对立着的。
因而,「极微之中不容宇宙」之说,也是由我们这个被冠以「正量」的心,创造出来的一大奇迹。所以,我们应该明白,真正在示现神通的不是佛,而是我们自己。
《入菩萨行论》的序言中讲到:
「月称菩萨曾经从图中的母牛挤出奶汁,改变了人们执一切为实有的心。」
如果这个现象世界是真实(量成)的话,图中之牛就不会有肠子、肺、奶乳等之类的内脏器官了。从一个没有内脏器官的图中之牛,能够挤出牛奶的话,说明月称菩萨在诽谤缘起的道理,岂能说他是在改变人们的实执之心呢?
《噶当师弟问道录》(9)中记载:某日,阿底峡尊者通过神通变幻,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缩小后,钻进一个碗口大小的泥塑佛像之内。然后说道:「今天我所示演的这一切,在诡辩逻辑学家们的眼里,是极其矛盾的。就让他们这样认为好了。诸法之本性不就是如此吗(超越逻辑思维)?对此,我阿底峡敢在印度、藏地的所有智者面前立誓。」
在我们眼里,「非无,即有;非有,即无」。「有」与「无」不能并存,它们是直接相违的两个反体,「即非无也非有」,在我们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人们高声呼叫:「非小,即大,非大,即小」,「如果大与小无分别的话,因缘法则岂不就完全废了吗?」等,人们还认为「大小同体」的观点,是对中观应成派抉择空性见时应当远离的「八离戏论」的最大挑战。
显而易见,这是因为我们无法超越「有与无」的局限,在我们心中能够产生的也只是「有」或「无」,除「有与无」之外,我们再也不认识任何其它的了。但是,我们不能据此就否认那些在我们心中未能显现的实事了。
比如说,在藏北的边远牧区,除了牛羊的奶汁,人们对其他甜香的东西没有任何经验。
所以,一提及甜香之物,这里的人们一定会自然地说:「啊!那是牛羊的奶汁,除了牛羊的奶汁,没有什么甘甜之物的了。」
在他们看来,不是奶汁的香甜之物,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
「非奶」与「香甜」,是最大的两个相违反体。如果跟他们争论说:除了牛羊的奶汁外,还有其它香甜之物的话,你在他们的眼里,将会成为一个诽谤真理的荒谬论者。
假设,对于一位除了王某和李某以外,不认识其它任何人的人来说,如果他肯定了屋子里面住着一个人,并肯定了住着的人不是王某时。他便会不假思索地说,里面住着的人一定是李某。因为他只认识王某和李某,所以,他会坚持地认为,屋子里住着的人,不是王某的话,那一定就是李某的啦。
我们的心就这样地,在有与无,在是与非等等之间漂来漂去。无法在一个「即非有,又非无」之上定住下来。
佛陀本人曾清楚地宣讲:
「中观之道,即不落有无两边的中庸之道。」
佛陀在《摩诃迦叶尊者品》中讲:
「谓迦叶有,是一边;谓迦叶无,则是另一边。有无二边的中央之道,则是超越语言,思维的中观道」。
《宝积经》(10)载:「有无即是一争执;净与污也一争执,争执不化痛苦因,无争便能得解脱。」
但是,现代的某些学者们,一旦耳闻到诸如「非有」,「非无」之类的教言时,马上会就地打听,这类教言,出自何人之口。
如果得知这类教言,是由藏地古代学者们提出来的话,便会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污辱,说这种学者是持断见的蠢货。但是,一旦听说这些教言是佛陀和龙树菩萨所讲的话,就会马上改变态度,说「非有,意指非真实有;非无,即指在世俗假有之上并非无耶。」
他们使用这样的文字,来修饰,补丁自己的观点,企图把佛菩萨的教言与自己的心意结合起来。
实际上,他们这样做,是害怕批评佛菩萨后,会被背上恶人断见者的唐坏名声。敢指责藏地古代学者们的话,则将成为挑战权威的英雄汉。
「非无」、「非有」、「离言」、「性空」等概念术语,在佛菩萨的经论中出现的次数,与在藏地古代学者们的著作中出现的次数,差不多一样,几乎不相上下。
但一听到藏地学者,提出一些诸如「法性本空,远离言思」的观点时,有些人就会马上把它说成是疯话、断见,并加以抨击。
但是,也许有人会作出稍微谦恭的姿态,言:「虽然,藏地古代学者们,在思想见地上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但在阐述过程中,就没有像宗喀巴大师那么清楚罢了」。
既如此,我们也可以这样说:「佛陀在他所证悟的见地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但在阐述自己的思想时,就竟讲一些『般若智慧,远离思议』,『有者,即属性有;无者,即属性无』之类的语言」。
为此,格鲁派的一些学者,又用一些美丽的语言粉饰说:「实成即是者,即属性为实成;非有者,即属性非有」。
所以,我们为何不可以说,「佛陀本人的宣法讲道方式,也不够精确的了」呢?
所以,如果想排斥上述观点的话,就把古代藏人的观点与佛的观点一并排斥;接纳他们的观点的话,也一齐接纳。
请不要因为害怕被众人唾弃而随意改变自己口中之舌,去愚弄欺骗众人。